沉重的杠铃在他手中稳定如山,仿佛他托举的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一片轻若无物的羽毛。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呈现出一种超越人类理解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形态——那是一柄由自身臂骨异变、破肉而出的森白骨刃。它锋利、致命,刃口闪烁着无机质的、冰冷的幽光,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这柄骨刃,既是他重生后力量的极致象征,也是他昔日败于陈楚之手的、永不磨灭的耻辱印记。
碟陆星老板的脚步声在训练室门口停下脚步,他没有走近,只是隔着一段足以保证安全的距离,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注视着这头正在沉默中积蓄力量的野兽,他能感受到那股从罪龙身上散发出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毁灭气息。他开口,声音因压抑着的情绪而显得异常沙哑:“有把握吗?”
罪龙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这句问话,又或者,任何言语都无法干扰他此刻与力量的对话,直到将那组挑战极限的训练彻底完成,他才猛地松手,仿佛丢弃一件无用的玩具。
“哐当——!”
五百多斤的杠铃轰然砸落在特制的吸能地面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撕裂鼓膜的巨响,整个训练室都为之剧烈震颤。弥漫的烟尘中,罪龙缓缓转过头,那双猩红如血的眼眸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人类情感,只有纯粹的、冰冷的杀意。
罪龙没有回答,点了点头,然后,他做了一个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动作。
罪龙伸出猩红的舌头,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舔过自己右臂上那柄森白的骨刃,刀锋之上,仿佛还残留着自己的的鲜血,又仿佛在预演着即将到来的盛宴。
随即,一个狰狞、扭曲、充满了嗜血渴望的笑容,在他那狰狞的脸上缓缓绽放开来,那笑容无声地宣告着,他将用一场最残暴、最彻底的胜利,来洗刷所有的耻辱,撕碎所有的轻蔑。
老板站在几米开外,双手背在身后,用一种审视的、习惯性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作品”,他看到了罪龙身上那些新添的细微伤痕,它们像红色的蛛网,爬满了那钢铁般坚实的肌肉。他甚至能看到,在灯光下,罪龙背部肌肉的纤维在进行着极其轻微的、无意识的颤动,仿佛每一束肌纤维之下都囚禁着一头亟待挣脱的猛兽。
这本该是令他满意的景象,是他力量与权力的最佳证明。然而,今天,某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像一根微小的冰刺,扎进了他的心底。
变化,是从罪龙的嘴角开始的,那不是一个有意识的动作,更像是一种神经末梢的、不受控制的痉挛。
罪龙的左边嘴角,极其缓慢地、以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速度,向上牵起了一丝微小的弧度,这道弧线仿佛是地壳板块在亿万年的沉寂后,开始进行第一次、预示着毁灭的错动。老板的视线被这细微的变化牢牢吸附,他屏住了呼吸,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弧线如何顽固地、不可逆转地扩大。
随即,这场“绽放”开始了,肌肉的纹理开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扭曲、拉扯,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罪龙的面具之下,肆意揉捏着他的血肉,皮肤下的青筋,如同一条条蛰伏的毒蛇,猛然间暴起,从他的太阳穴一直蔓延到下颌,这绝非人类表达喜悦或自信的笑容,这是一种纯粹的生理性反应,是体内那股压抑了太久、浓烈到即将沸腾的嗜血渴望,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它撕裂了名为“人性”的薄膜,将最原始、最野蛮的本质暴露无遗。
当笑容在罪龙那张狰狞的脸上完全绽放开来时,整个训练室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度,那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准确形容的表情——嘴唇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显得干裂,翻卷着,露出了里面森白得令人心悸的牙齿,牙齿的边缘似乎还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而他的眼睛,那双曾经只是冷漠的眸子,此刻正燃烧着两团疯狂的、不详的火焰,那火焰里没有理智,没有策略,只有纯粹的、对毁灭与杀戮的无上渴望。
老板的后背瞬间被一层冷汗浸湿,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脚后跟撞在冰冷的器械架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他看到的,不再是他一手培养的、最锋利的刀刃,而是一个正在从人类躯壳中蜕变而出的魔神,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回起第一次见到罪龙时的情景——那个眼神里还带着一丝迷茫与倔强的少年。
面对那个不断扩散、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吞噬的狞笑,老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那是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如同食草动物在嗅到顶级掠食者气息时的生理性战栗,但他不能退缩,至少,表面上不能,他是掌控者,是发号施令的人,这是他赖以生存的身份,也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他必须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来重申自己尚未崩塌的权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清了清有些发干的喉咙,强迫自己将目光从罪龙那扭曲的脸上移开,仿佛不去看,那份恐怖就不存在,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沉稳、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