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了。
宇宙是一张无边无际的棋盘,星辰是棋子,光年是格线,而那些自以为是的强者与枭雄,不过是棋盘上遵循着既定规则、被动移动的兵卒,他们自诩为玩家,却从未意识到,真正的棋手,从不亲自下场。
而现在,就在这片由引力与暗物质编织的棋盘之上,一枚不属于任何玩家的棋子,悍然出世。
当罪龙从手术台上坐起来的时候,整个实验室的物理法则似乎都发生了微妙的扭曲,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有些缓慢,但每一个关节的移动,都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如同行星自转般的沉重与决绝,他坐起的姿态,不像是一个刚刚恢复知觉的生物,更像是一尊沉重的、由未知合金铸造的雕像。
罪龙那双吞噬光明的眼睛,缓缓扫过这个囚禁并重塑了他的地方。他的目光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奇或憎恨,那是一种纯粹的、冷漠的评估。熄灭的仪器,冰冷的墙壁,空气中残留的能量粒子……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感知中被迅速解构、分析、归档。他是在确认自己的力量,评估这个全新的“容器”的性能极限,就像一个顶级的剑客,在出鞘前,会用指尖轻轻弹过剑刃,聆听那死亡的蜂鸣。
他,是一件拥有自我意志的终极兵器。
这,也正是他“不属于任何玩家”的、最恐怖的地方。
“陈楚……”老板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着,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轻盈地跳跃,像是在谱写一首死亡的序曲。“你杀死了我的‘罪龙’,这是一个事实,一个无法辩驳的、已经载入星际公共记录的事实。那么现在,‘罪龙’向你发起复仇的挑战,这便是一种权利,一种基于古老决斗法则的、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利。”
老板的逻辑链条清晰而冷酷。
陈楚面对这样一场以复仇为名的、通过正规渠道发出的擂台挑战,他无法拒绝。拒绝,就意味着怯懦,意味着对他自己所构建的秩序的背叛。
而一旦他接受……
老板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冰冷的弧度。
“擂台之上,生死有命,技不如人,怪不得谁。”这是宇宙间所有好战种族都默认的潜规则。只要是在公开、公正的擂台上发生的死亡,任何势力都无法以此为借口发动全面的战争。这等于给了他一个完美的、合法的“刺杀许可”。哪怕是罪龙在万众瞩目之下,将陈楚撕成碎片,他也能以“尊重逝者遗愿”和“遵守决斗法则”为由,给陈楚背后那庞大的势力一个冠冕堂皇的交代。这是一个几乎没有漏洞的阳谋,一把递到陈楚面前、逼着他不得不接的、淬满了剧毒的匕首。
挑战书的文本,在他的操作下迅速成型。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愤怒的控诉,只有最冷硬、最公式化的语言,每一个字都像是由寒铁铸成,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挑战方:罪龙
被挑战方:陈楚
事由:血仇清算
地点:碟陆星拳击酒吧
时间:自本文书送达起,七个标准日后
规则:无限制生死斗
当邮件以公开形式发送之后,老板靠在椅背上,长长地、满足地舒了一口气,他享受这种感觉,这种如同神明般俯瞰棋盘、拨弄众生命运的、绝对的掌控感。
光幕上,罪龙已经站了起来,他那完美而冷酷的身影,是老板迄今为止最杰出的造物。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棋手自以为落子无悔,却算不到棋盘之外,总有那不按常理出牌的变数。就在罪龙复活的同一时刻,就在那封死亡挑战书划破量子之海的瞬间,一场命运的蝴蝶效应,悄然扇动翅膀。
碟陆星。
陈风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每一个肺泡都被这些新奇的味道填满了,他坐在大厅的玻璃幕墙边,俯瞰着外面川流不息的星际悬浮车,对于他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新奇的,新奇到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样,风萍?还习惯吗?”柳暗端着两杯冒着彩色气泡的饮料走过来,递给了他一杯。“这叫‘虹光苏打’,碟陆星特产,据说每一种颜色的气泡,味道都不一样。”
陈风萍接过杯子,好奇地看着里面那些如同微缩星云般不断上浮、炸裂的彩色气泡。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一股酸甜中带着微麻的奇特口感在舌尖上炸开,让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柳暗看着他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柳暗靠在栏杆上,温和地说道,“晨曦号上太闷了,你整天除了在重力室里把自己练得半死,就是在模拟舱里跟数据流搏斗,要么就是一个人坐在舷窗边发呆。你还是个孩子,该出来走走,看看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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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风萍没有说话,只是又喝了一大口“虹光苏打”,那绚烂的光影,让陈风萍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
他的记忆深处,被这片光明刺痛了一下。一幅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