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告辞离开了勿用楼,乘上了马车,不久后在一处街巷深处停下。
另一辆马车相对而来。
钟厚跳下马车,恭恭敬敬地单膝跪下,“锋主。”他躬身贴近垂着厚纱帘的车窗,“李济生咬定西蜀。”
车厢里传出低哑嗓音,像是钝刀刮过铁锈:“原因为何?”
钟厚补充道:“李济生决计不说原因。”
“陈易对勿用楼曾有大恩,往来甚密。”
纱帘忽被掀起半寸,露出半张戴着青铜面具的脸,
“反其道而行之,真闵宁必在东南了。”
…………..
小殷跟大殷一样,都对东宫姑娘没什么法子,区别在于大殷偷偷摸摸使坏,常遭反噬,而小殷则总被无意中伤,陈易多多少少看得出来。
东宫若疏本心无意加害别人,只是如有强运在身,凡是恶意都难得逞,所以陈易对此也不多管,乐得自在,何况嘛,小狐狸一脸委屈的模样还挺好看的。
陈易时而报复地想,让殷听雪像过去一样天天委屈如何?
念头忽过,便被小狐狸的百依百顺冲淡了,这段时日以来,二人很是相亲。
陈易时而觉得跟小狐狸两人就这样走一辈子的路也不是不可以。
只可惜,
推窗望远,龙虎近矣。
离数十里外,唯有仰观,日光照射龙虎山冒出云海的顶峰,街巷书屋兜售的风景画里七十二殿依山势次第错落,似有松涛杂金磬之声远远荡来,掌柜大声吹嘘着风景画开过光,仔细一嗅,都能嗅到袅袅丹香。
只剩一点路途,储意远一行人跟陈易也到了辞别的时候,武昌之事历历在目,储意远为保性命地位,百般不情愿就此分开,但陈易去意已决,任储意远如何挽留劝阻,都无济于事。
“话又说回来,秦公子能否告诉我,怎么就非去这龙虎山不可?你身份敏感,可是…我们这边的人。”储意远不由问出了心中疑惑。
这段时日以来,他虽知陈易等人要赶去龙虎山,但对其目的一概不知,大概猜测那是别人私事,就不好过问,如今分别在即,不得不问。
“原因…也没什么原因,见几位故人而已。”陈易自不可能交代送剑,助力龙虎山围剿白莲鬼神。
储意远猜测有难言之隐,也不好再劝,只好道:“既然如此,秦公子到了龙虎山,见了故人之后就不要再久留了。”
“为何?”
储意远压低声音,极其郑重地说道:“我听龙虎山有处炼魔渊,相传龙虎山开山之前曾逢乱世,妖魔肆虐,祸乱千里,时龙虎山四代张天师受命下凡,携印、剑、经箓还鄱阳入龙虎山,荡清千万妖魔。
除了少数通晓人性者予以教化,负隅顽抗者随千万尸身镇入龙虎山深处,这便是炼魔渊。
常年鬼气浓郁得足以凝水化冰,困入此地的妖魔食金吞土为生,日日夜夜都盼着覆灭龙虎,但却只能被时间慢慢炼化,乃至成为龙虎山诸道炼丹的药引,而许多祸乱龙虎地界的鬼神妖人亦会被镇入其中炼化,江湖传言魔道…我等义教中人闻之无不闻风丧胆…….”
他顿了顿,又道:
“秦公子武艺通神,胆识过人,并非凡俗之流,只是任三头六臂,可人家龙虎山人多势众,个个又道貌岸然,倘若公子身份被人看破,无异于羊入虎口啊。”
储意远苦心劝诫,就盼着陈易能听进去回头一起走,陈易听是听进去了,但储意远说的,他又怎么不知,一路以来陈易便小心谨慎,几乎没有被动泄露过真实身份,何况这一回送完剑他就要走,又哪里要怕?
当然,储意远说得也有几分在理,以龙虎山道人骄纵的性情,一旦身份泄露,怕不是直接引天师出面镇杀,乃至请诸仙神下凡,龙虎山是道门祖庭,绝非重阳观这一没落的全真教道观可比,届时凶多吉少,说不准就真交代在那里。
总之,心领了。
储意远一步三回头,终究没等到陈易追出门来,只能跟着亲信们唉声叹气,三言两语间,已经开始选起风水宝地,待这一行人走远后,陈易拾掇拾掇,就连剑匣背棺材,带二女出发向龙虎。
旭日初生,遍地金黄,近了龙虎山终于见到了嘈杂和繁华,路里路外行人渐多,商贾有、伙夫也有,更多的则是佩刀佩剑的江湖客。
与那一种花花绿绿相比,陈易一袭孝服背棺显得格外朴素,特别身边还跟着个小狐狸,一看就叫人摇头,好一对苦命父女。
待到斜阳挂起,到了龙虎山的地界,陈易寻了处客栈安置好东西,又寻小二打听了几番,跟之前听到的事也没多少区别,无非是英雄会、白莲教、狐仙堂云云。
天光正好,明日就去见周依棠,陈易到县城市镇上买了些蜜饯甜枣,寻思片刻后,又抓了两根糖葫芦。
回到客栈,陈易眸光微敛,随后推门而入。
“你买了糖葫芦?”东宫若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