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只腐烂的血红手掌从缝隙里伸出来,密密麻麻,像潮水般涌向那些仆妇。
“王爷饶命!”
“我们再也不敢了!”
仆妇们的哭喊声撕心裂肺,却徒劳无功。那些血手抓住她们的胳膊、腿、头发,用力往裂缝里拖拽。骨头被拉扯的“咔嚓”声、皮肉撕裂的“嘶啦”声、还有那来自裂缝深处的诡异嘶吼,混杂在一起,构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乐章。
第一个被拖进裂缝的是那个中年仆妇,她的半个身子已经没入缝隙,只剩下脑袋露在外面,嘴里发出绝望的嗬嗬声,眼睛瞪得滚圆,最后被彻底吞噬,连一丝血迹都没留下。
霍雨站在一旁,脸色苍白,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她跟着柳林多年,见过不少血腥场面,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恐怖的景象。那些血手像是有生命般,拖拽的动作迅速而精准,不过片刻功夫,就有一半仆妇被拖进了裂缝。
柳林的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碾死几只蚂蚁。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那些挣扎的仆妇身上,像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最后一个被拖走的是那个年轻的仆妇,她伸出手,朝着柳林的方向抓去,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不解,仿佛不明白自己说了实话,为何还是落得这般下场。“王爷……你说过……放我回去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血手抓住了脚踝,猛地拽进了裂缝。那道空间缝隙瞬间闭合,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和仆妇们残留的体温。
石室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霍雨沉重的呼吸声。石壁上的绳索空荡荡地垂着,地上散落着一些破烂的衣物和头发,证明这里刚刚确实有过十六个人。
柳林收回手,掌心的黑气渐渐散去。他看了一眼那些绳索,淡淡道:“清理干净。”
“是。”霍雨定了定神,躬身应道。她走上前,用刀割断绳索,又拿出特制的药水,仔细擦拭着石壁上的血迹和污渍——那药水一碰到血迹,就发出“滋滋”的声响,将其消融得无影无踪。
柳林走到石室外,望着洞外沉沉的夜色。月光透过爬山虎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想起司马锦绣今早梨花带雨的模样,想起她眼底深藏的算计,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这些仆妇,不过是陛下和三皇子的弃子,留着没用,放了是祸,倒不如送进“血海”,给那些老东西添点堵。太平道的“血海界”是关押厉鬼妖魂的地方,进去的人,魂魄会被永世吞噬,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陛下不是最看重这些棋子吗?那就让他亲眼看看,他的棋子,是如何化为飞灰的。
“王爷,都清理好了。”霍雨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火把,火光映着她苍白的脸。
“嗯。”柳林点了点头,“霍雨,你可知,本王为何不杀司马锦绣?”
霍雨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因为她比这些仆妇,有用得多。”柳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陛下想让她当棋子,本王偏要让她成为破局的关键。你盯着她,但别逼得太紧,给她点空间,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霍雨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柳林的用意:“属下明白了。”
“回去养伤吧。”柳林转身往回走,玄色的衣袍在夜色里像一道影子,“明日起,青黛和石绿那边,让她们每日汇报司马锦绣的动向。”
“是。”霍雨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家王爷的心思,比这藏兵洞还要深,深到让人看不透,也……不敢看透。
石壁缓缓合上,将藏兵洞的秘密重新掩藏在假山之下。夜风吹过,爬山虎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低语,又像是在哀悼那些被拖入血海的亡魂。
柳林穿过庭院,回到书房。灯还亮着,案上的银耳羹已经凉透,旁边放着那本摊开的舆图,上面的墨迹被风吹得有些模糊。他拿起笔,蘸了蘸墨,在舆图上洛阳的位置,重重画了一个圈。
陛下,三皇子,你们的棋,下得不错。
只是不知,这盘棋的最后,究竟是谁,会成为谁的猎物。
窗外的月光愈发清冷,照在柳林的侧脸,一半明,一半暗,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玉雕。而西跨院的方向,青黛和石绿正守在门外,她们不知道,自己监视的人,此刻正站在窗前,望着藏兵洞的方向,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血腥气,顺着风,飘了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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