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胡珊珊的左边脸颊上。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胡珊珊整个人被打得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她那张原本还算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嘴角甚至渗出了一缕鲜红的血丝,顺着下巴滴落下来。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出去!”胡安又吐出两个字。
包厢内的几位长辈,如陆建强夫妇和林燕,眼看着胡安动手,都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劝解一下。
毕竟是亲戚,又是小辈,闹到这个地步,脸上都不好看。
可当他们的目光触及到沈珉坤那张不辨喜怒的脸,再看看胡安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几个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谁都没有动弹,谁也没有再出声。
眼下这种场合,这种局面,已经不是他们能够轻易插手干预的了。
胡珊珊捂着脸,那火辣辣的疼痛让她一瞬间有些失聪。
她先是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胡安,那双平日里还算慈祥的眼睛此刻只有冰冷的怒火。
她又颤抖着将目光投向母亲赵桂芬,期望能从母亲那里得到一丝安慰,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然而,赵桂芬却低垂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身体微微发抖,根本不敢与女儿对视,更不敢迎向沈珉坤的方向。
绝望和委屈如同潮水般将胡珊珊淹没。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从眼眶中滚落,混着嘴角的血丝,在她那迅速肿胀起来的半边脸上冲刷出狼狈的痕迹。
她猛地转过身,带着一阵踉跄,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包厢的门。那扇厚重的门在她身后轻轻晃动了一下,又缓缓合拢。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王鹏飞,脸色变了几变。他看了看面沉如水的胡安,又望了望包厢门口的方向,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快步跟了出去,身影很快也消失在门外。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要做什么。
包厢内的空气,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要凝滞成冰。
胡安依旧保持着扬手打人的姿势,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气还未消。赵桂芬则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上。
就在这时,沈珉坤再次端起了面前的茶杯。他用杯盖轻轻拨了拨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然后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放下茶杯,沈珉坤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清蒸鱼,放进自己的餐盘。
“来,大家继续吃饭,菜都要凉了。”沈珉坤说。
他一动筷子,桌上其他人也仿佛被按下了某个开关。
胡娟率先响应,给身旁的林燕夹了些菜。陆建强也赶紧举起酒杯,示意大家。
包厢内的气氛,诡异地,又开始重新热络起来。
劝酒声,夹菜声,轻微的交谈声,再次交织在一起。好像刚才那令人窒息的争吵、那清脆的耳光、那狼狈离去的身影,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然而,这表面的热闹,终究掩盖不住深层的尴尬和不自在。
在场的不少人,此刻都觉得如坐针毡。他们目光闪烁,笑容僵硬,举筷的频率也明显慢了下来。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太过震撼,也太过难堪。
胡珊珊的两个舅姥爷家,是最先坐不住的。他们与胡安这边关系更近些,看不惯归看不惯,但是用又眼见胡安如此下不来台,胡珊珊又当众受此重辱,实在是没什么心思再吃下去。
两位舅姥对视一眼,其中一位便颤巍巍地站起身。
“小沈啊,我们年纪大了,这酒席也吃得差不多了,就先回去了。”其中一位舅姥爷说。
沈珉坤点点头。胡娟也站了起来。
作为新人的沈文静和陆江河,自然要起身相送。两人将两位舅姥爷及其家眷一行七八人送到了酒店门口,看着他们各自上了车,这才返回包厢。
他们前脚刚进包厢,沈文静的大舅,也就是胡娟的兄长一家,也起身告辞。理由同样是家里还有事,不便久留。
又是一番客套和相送。
如此一来,原本满满当当的一大桌人,瞬间去了小半。席间的谈笑声也渐渐稀落下来,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应酬。
等到这一顿饭真正吃到尾声,酒阑人散之际,包厢里便只剩下了沈文静和陆江河两家最核心的成员:沈珉坤夫妇,陆建强夫妇,以及新婚的陆江河与沈文静,还有一直沉默但明显也被气得不轻的陆文婷。
偌大的餐桌上,杯盘狼藉。许多菜肴,尤其是后面上的几道大菜,几乎只动了几筷子,还剩下大半。
陆建强看着满桌子的剩菜,眉头微微皱了皱。毕竟是个苦出身,一辈子节俭惯了,见不得如此浪费。
“哎,这么多菜,都还新鲜着呢,就这么倒了太可惜了。服务员,麻烦拿几个打包盒过来,我们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