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酒壮怂人胆,也壮敌人愁。”
未时,烈日烤城。
汉营三千工兵,扛着铁锹、镐头、竹筐,浩浩荡荡开到北门外的“死角”——护城河与城墙之间那块淤泥地。
领头的“锹王”老黄,一嗓子:“兄弟们,挖!将军说了,坑要三丈长、一丈深、五尺宽,能埋‘十万斤火药’!”
“十万斤?”新兵咋舌,“那得把洛阳崩到月亮上去!”
“别废话,挖!”
顿时尘土飞扬,铁锹碰石,火星四溅,像一群土拨鼠在蹦迪。
城上守卒一看,慌了神,飞报朱鲔。
朱鲔蹬蹬蹬上城,手搭凉棚:
只见汉兵排成“人”字,轮流挖土,筐子传得飞快,活像蚂蚁搬家;
更离谱的是,每挖一筐,就有人往里倒“黑沙子”(其实是灶灰+碎炭),还拿木槌夯得结结实实。
朱鲔心里“咯噔”:
“传闻邓晨会妖术,这怕不是‘地雷阵’?
一旦引爆,北门楼子能飞上天喂鸟!”
他立刻下令:
1. 把北门守军加到两千;
2. 收集全城水桶,昼夜灌护城河,别让汉兵“旱地挖桥”;
3. 派死士缒城,夜袭火药坑——能偷就偷,能毁就毁。
夜半,三名朱鲔死士,黑衣、黑裤、黑袜,连脸都抹锅底灰,潜到坑边。
月光下,大坑像一张怪兽嘴,黑灰翻卷。
死士甲掏小铲,刨啊刨,刨出“火药”一把,凑鼻一闻——
“阿嚏!怎么是灶台味?”
死士乙抓一把放舌尖:“咸的?还掺了酱?”
死士丙兜底翻,发现坑底插满“竹管”,管口塞棉球,像超大号爆竹。
他抽一根,回城汇报。
朱鲔亲自验货:
点火——
“呲——”
竹管喷彩星,竟是一支“烟花”,炸出一行火星字:
“开门不杀——汉”
朱鲔手一抖,差点被火星烫胡子,心里既怒又惊:
“冯异!你耍我!”
同一夜,汉营大帐。
邓晨端着五粮液,慰问挖了一天的工兵:
“兄弟们,喝完这一碗,去给我唱歌——嗓门越大,尾酒越满!”
工兵们一听,还有“尾酒”?
瞬间化身合唱团。
邓晨精选“老弱病残”二百,理由:
“真正的弱者,才能唱出‘求生’的味。”
武器:铜锣、皮鼓、竹板、婴儿啼(真有兵抱娃)。
曲谱:邓晨连夜改编《洛阳民谣》——
“洛阳洛阳,开门不杀,
降汉降汉,吃饱穿褂;
朱将军守,百姓打抖,
一开城门,家家炖肉……”
旋律简单,像后世“小苹果”,听一遍就能哼。
子时,瘦月如舟,薄云似纱。
二百“老弱”排成半月,距北门四百步——刚好在箭程外。
“咚——咚咚!”
铜锣一响,城上守卒集体打哆嗦。
接着歌声飘起:
“洛阳洛阳,开门不杀——”
嗓音参差不齐,却因此更显“真实”,像一群真饿慌的百姓。
唱到第三遍,城头有人探头骂:“别唱啦!再唱射你们!”
“降汉降汉,吃饱穿褂——”
回答他们的,是更整齐的歌声。
有人敲脸盆,有人拍娃屁股伴奏,场面离谱又魔性。
守卒面面相觑:
“这……打不打?”
“打个屁!一群老头小孩,你一箭过去,明儿史书写‘朱将军屠杀老幼’,还守个毛城?”
朱鲔披衣急上城,迎面就是一句:
“一开城门,家家炖肉——”
歌声直往耳朵里钻,比箭还难挡。
他看见:
火光下,不少百姓扶着墙根听,有人偷偷抹泪;
更远处,汉兵大灶炖肉,香味顺风爬墙,像无形小手勾人。
朱鲔心里拉扯:
忠君?
——更始帝已死,玉玺缺角,死守算愚忠?
救民?
——一开城,就是降敌,千古骂名?
他想起老母昨晚还问:“儿啊,粮价涨到三千钱一斗,百姓怎么活?”
再想起那封“小乌龟帛书”:
“忠一人与忠苍生,孰大?”
一时间,这位铁面将军,眼眶竟有点湿。
副将李乐凑过来:“将军,要不……射响箭吓散他们?”
朱鲔抬手:“不……让他们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