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军士迅速聚集在校场,寒风中呼吸白雾连成一片。
就在无数双急促而迷茫的眼睛望着前方时——
赵烈一步步走到最前。
他没有骑马,只是用脚踏在冰雪上,那一声声踩雪声,在鸦雀无声的校场里清晰得像敲锣。
他扫了一眼这些兄弟。
胸腔涌起的是压不住的怒、悲、冷、狠。
最后,他沉声开口:
“陛下——”
无数双眼睛同时抬起。
空气冻结。
赵烈缓缓道出——
那句会让全北关……炸裂的消息。
“……已经战死在平阳。”
这句话,就像一阵漫天的暴风,硬生生刮过所有人的心脏。
校场上的空气像被彻底抽空,压得每个人都呼吸不上来。
有士兵瞪大眼,嘴唇发白,有人僵住,有人浑身发抖。
赵烈继续,语气沉沉,看不出一丝破绽:
“平阳城已被大疆彻底占领。”
“我等……无路可退。”
“是生是死,到此为止。”
他目光扫向北方,声音愈发笃定:
“如今,我们要回平阳。”
“就算死,也要给陛下报仇。”
“为陛下陪葬!”
这一句落下,所有人都如遭雷击。
有人眼眶瞬间红了。
有人握紧武器。
有人腿一软,却死死撑着不敢跪。
赵烈抬起手,指向南方城门。
声音像铁打的一样:
“若有贪生怕死者——”
“现在即可往南退。”
“本将军绝不怪罪。”
风雪哀鸣。
众军士屏息。
风雪压顶,北关城内的空气像被死讯冻住了一般沉滞。
方才赵烈的那段话,在所有人心中回荡!
所有人一时之间,甚至没有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陛下……战死于平阳。”
整个校场像被雷击中,长长的沉寂、死寂。
无人动。
无人呼吸。
无人眨眼。
仿佛连风声都被震得停顿。
终于,在漫长的沉默过后,下一刻——
“嘭——!!”
有人长枪落地,整个人双膝跪在雪里,肩膀剧烈颤抖。
有人死死捂着脸,却捂不住涌出的泪。
有人抓着刀柄,青筋暴起,刀鞘被捏得“咔咔”作响。
有人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只能发出嘶哑的喘声。
刚刚还在喘气的士兵们,全都红了眼。
通红。
像被烈火从心底点燃。
“怎……怎么可能……”
“陛下……陛下怎可能死……”
有军士语不成句,声音颤得仿佛连灵魂都抖散了。
他们每个人脑海里,浮现的都是那张年轻的脸。
——会亲自给伤兵治病,精通医术的陛下。
——那个原本被所有人当做纨绔,却敢只身来到北境的陛下。
——那个什么都没说,却默默让全军撤走,自己守在平阳的陛下。
——那个和军士们同吃同住,毫无陛下架子的陛下。
明明是一代如此地明主,他还如此的年轻!
有人忍不住大吼:“陛下怎么会死?!他明明……他明明从来没输过!!”
“他不是那种会死在城里的人!他绝不会!!!”
有人哽咽着骂:“若不是大疆那群畜生……若不是那些混账……陛下怎会——”
话没说完,声音破了,跪地大哭。
更多的人,是沉默。
沉默,却浑身发抖。
他们心里清楚得很——
如果陛下真战死,那一定是在城门前、在城墙下、在最后一块砖瓦倒下之前。
一定是用最后一口气,还在保护他们这群被他放出去的士兵。
想到这——
“呜——哈啊!!!”
壮汉般的士兵嚎啕大哭,哭声撕裂。
“他……他从来不把自己当陛下……”
“他对我们,就是……就是把命给我们了啊!!!”
“他真的……死了?真的……为了我们死了?”
每一句,像刀子一样刮在所有人胸口。
有人忽然猛地站起,抽刀!
刀尖指向北面。
“兄弟们!!陛下死了!!!”
他吼得声嘶力竭:
“咱们若还缩在北关里算什么?算什么?!陛下把命都给我们挡了,我们却在这儿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