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另一人低声,“会不会是误会?也可能是过路商客……”
“商客会避城门、绕小道?马匹缄口,身无灯火?最紧要的是——这马背边挂着的,不是寻常粮袋,是涂油密布的防火封口皮囊。”
被称“老三”的男子是这支小队的头目,已在中山王麾下潜伏十余年,此刻眸中寒光一闪,道:
“这种人,不是军中急令,就是宫中死士。”
“而他从洛陵方向来,只能是后者。”
众人屏息,不敢妄动。
“继续尾随。”
……
追踪至破庙前,那骑士终停了下来。
他没直接入庙,而是牵着马在四周转了半圈,似在察看有无伏兵,确认无异常后,才牵马入庙。
片刻后,庙中亮起极细微的一点烛光,透过破窗洒出昏黄光晕。
破庙内,他小心地揭开马鞍上的皮囊,从中取出一封油布包裹的信件,又取出火折与干布。
小心地烘烤信件一角,将其中湿气蒸去,显然是为了保持清晰,以防墨迹洇开。
“这不是普通文书。”老三低声确认。
“看架势是要送往琼州。记得之前,宫里那位可是去过琼州的。”
“而且他特意选此地夜宿,说明不敢进驿站,不敢接触人。”
“宫中秘令……咱们若拿下此信,就能……交差了!”
“等等!”
老三抬手,“不能打草惊蛇,等他露出信纸,我们才出手。”
庙内,信使似有所觉,猛地抬头看了眼外头黑暗。
紧接着,他忽然将信件重新包好,一口将之塞进嘴边!
“他要吞信!”老三怒吼。
“动手!”
——扑!
六道黑影倏然掠出,宛如毒蛇出洞,瞬息间逼近庙前!
破庙门轰然倒塌,狂风涌入,一人飞身而上!
那信使也早已警觉,骤见袭来,翻身倒退,手握匕首,猛地往自己喉咙划去!
“他要自尽!”有人惊呼。
但就在此时,一道寒光从左翼激射而来!
“咻——!”
那柄飞刀不偏不倚,直斩信使右腕!
“啊——!”
撕裂之声响起,他整条手掌应声飞出,鲜血狂喷中,嘴边的信件掉落在地,尚未来得及沾血!
“快,拿信!”
众人蜂拥而上,老三身手极快,一脚将染血断掌踢飞,另一人扑倒信使,将其制服。
“信件没损!”
“太好了……他真是宫里的人。”
老三拎起信件,细看一眼,墨迹清晰未洇,封口处有宫中缎封,未拆未破,是完好机密信件。
他冷冷吐了口气:“走,带人回去,把这事压到最低。”
“那信使呢?”
“先带着,留不留看主上的意思。”
……
月色中,血迹尚新,草丛中伏尸一具。
而远处的马匹,早已逃入夜林。
天未亮,雨水如丝,湿冷潮气侵入衣衫。
中山王府,一队夜行骑士悄然穿过后门,未惊动主院人等,转入僻静内院。
为首者手捧木匣,浑身湿透,嘴角却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一路行至内院偏厅,门未敲,厅中早已有一老者起身相迎。
“冯管家。”骑士低声拱手,将木匣恭敬递上。
冯忠,五旬之年,鬓角微霜,眼神如鹰,正是中山王府里掌内外大权的老仆。
“得手了?”
“得手。那人行迹异常,口口声声自称奉宫命出使,却避开所有驿路、暗换两匹马,封信又未署收信人……属下断定,此人送信有诈。”
冯忠不语,只伸手将木匣接过,指腹一抚封扣,略沉了沉手。
“不错,确是宫中制式。”他说。
“人呢?”
“未杀,关押在后院柴牢,嘴巴紧得很,没问出来什么。”
冯忠点点头,示意他退下。
旋即,他抱着木匣,快步穿过侧廊,直赴内院书房。
……
书房内,香烟袅袅,窗外雨声滴滴。
中山王萧睿,披一身墨袍,半倚案几,手中逗弄一只长毛黄猫,神情闲散。
案上薄茶一盏,棋局未完。
他像是早已预知有人来访,见冯忠入内,只轻轻一笑:
“你这身打扮,看起来有好消息。”
冯忠行至案前,躬身呈上木匣:
“刚截下一名来使,属下判断其身份非比寻常,此物应为宫中密信,送往不明方向。”
“宫中密信?”萧睿眉头挑起,顿起三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