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前,先皇驾崩,诸王夺嫡,血流三殿,我却能安然活下。”
“七年前,宗室清洗,三亲五旁诸王皆废,我却还能保着一块王爵,坐拥中山。”
“你们以为,这凭的是运气?”
他眼神一凛,声音沉沉:
“不,是我藏得够深,忍得够久。”
“十年,十年啊!”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忽然加重,“我藏锋,敛势,饮酒作乐,宴宾观鹰。”
“我在王府后园,一砖一瓦地修了十年,修出了一座护命的浮岛!”
“十年来,我亲手布下的商脉,贯穿南疆五郡!”
“十年来,我结交的清流、游侠、寒门、失势贵族、流亡官吏、走卒异士,遍布神川各地!”
“十年来,我设馆收徒,设庄养兵,兴学施粮,暗种私兵——皆在你们眼皮底下!却从未有人真正看我一眼!”
他声音并不高,可字字清晰!
随着他话语落下,那些讥讽、怀疑的目光,全都开始动摇!
“你们说我不能登顶中原?”
“我问你们!”他目光一转,盯着王世衡,“先皇若活,朝廷若稳,我萧业怎敢妄动?可如今呢?”
“陛下重伤,未醒。”
“洛陵风雨欲来,三王野心毕露!”
“大尧十州,乱象频仍。”
“朝廷再无中流砥柱,江山已成破舟!”
他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若此时不登顶,还待何时?”
他一步踏前,身影高立如松!
“你们四家皆是中山望族,兵甲之资,财力之厚,皆居列郡之首。”
“但你们的命运,却始终被人压制,被七大家族那群在朝中央享尽天命的老狐狸踩在脚下!”
“你们敢说,不曾想过更进一步?”
萧业目光如炬:
“我敢!”
“因为我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家族,他们的春秋,已经走到了终章!”
“而我们——”
“将是下一个纪元的开篇者!”
他猛然抬手,指向庭中高悬的大尧地图,声音如金戈震耳!
“我要登顶中原!”
“不是为了权势——”
“而是要让天下人知道——”
“不是只有宗室出身,才配问鼎江山!”
“不是只有老牌权贵,才可主宰民命!”
“我萧业——”
“要做那破局者!”
“要以中山为烽火之源!”
“燃尽腐朽旧朝!重立新策!”
“你们四家,愿否——与我同在这烽火之巅!”
这番话!
字字如雷!
四位族长神情剧震!
他们在这一刻,才第一次——真正地看清了这个他们讥笑了十年的男人!
不是废物!
不是纨绔!
而是一头沉睡了十年的狼!
如今张开獠牙!
要反噬天下!
——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要,争这天下!
“十年。”
“我在等一场风暴。”
“如今风起。”
“你们四位,是愿站在风眼之上,一举扶摇直上?”
“还是被风浪卷走,粉身碎骨?”
厅堂之中,檀香复燃。
青烟袅袅之间,萧业站于光影交错之间,衣袂微动。
那一句轻轻道出的话,却如洪钟震耳,直击四人心魄!
这一刻——
四位大族之主。
终于明白。
他们这些年,真的小瞧了这个中山王。
太小瞧了!
萧业一边喝着茶,一边缓缓踱步,坐回主位,抬手一挥。
冯忠早已备好,又送来一摞东西。
那是更多的一封封信函、一份份调令、一卷卷机密战报!
有的是来自中山周边边关将领的私密效忠信!
有的是数十位地方县令、主簿的印绶调遣文书!
有的是七家商盟与王府签署的密约原件!
更有密令副本!
内含中山县暗卫、死士网络,铺设图谱,详至每一城、每一坊、每一户!
王府亲兵兵源清册!
武库储粮清单!
中山盐铁运渠道统筹!
……
这一份份、一卷卷——
宛若冷冽的冰刀,切开四位家主心中最后的遮羞布!
他们愕然地看着这些文件,一页一页翻阅,眼神从最初的不信、到震惊、再到惊惧!
到最后!
四人几乎同时抬头,望向那坐在高座上的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