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衡终于缓缓抬头,目光定在萧业身上,低声问道: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他声音低哑,仿佛喉间被什么堵住了。
这一刻的他,已不再是那个气焰滔天、怒斥王府奴才的王家族主,而像是一个被世界忽然倒转、站不稳的老人。
“这些东西……”赵元策眼神微颤,“真是……送给我们的?”
他不是不识货,这些契约皆是官契、印章无缺,账目井然,写得明明白白,若无庞大人脉与资金、极其隐秘的渠道,绝难得到。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过去对萧业的一切评判……全都错了。
这不是一个靠祖宗余荫苟延残喘的闲王。
这是一头隐藏在暗处的猛虎。
萧业笑了笑,轻轻摆手,道: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这不过是见面礼。”
“在下……”
他轻轻顿了顿,目光扫过四人,声音随之落下:
“还需四位,帮个小忙。”
——一语落地!
四人神情俱是一变!
帮忙?
他们同时察觉到什么,仿佛一股早已潜伏的暗流,从地底翻涌而起!
王世衡神色凝重:“不知王爷所言之‘忙’为何?”
李自烈也皱起眉头,眼神深处已经升起某种极为复杂的预感。
萧业轻声一笑,端起面前茶盏,轻轻呷了一口,道:
“如今天下纷乱,陛下重伤,前朝诸王蠢蠢欲动。”
“我中山一地,表面安稳,实则暗潮汹涌。”
“本王不是庸人,亦不是甘于守城看猫之人。”
“我想要什么——”
“四位该猜到了。”
这话出口,堂中仿佛忽然一静。
所有侍从、侍卫都低垂头颅,不敢作声。
四大家主,则是身躯同时一震!
赵元策猛地坐直了身体,满脸惊色:
“王爷,你……你莫非是想……”
话未说完,便咽了回去。
而王世衡更是深吸一口气,直视萧业,道:
“王爷的意思是……想问鼎?”
齐天鼎手中的田契滑落桌案,啪的一声,重重一响,却无人注意。
“想扶新君,问鼎天下……”
李自烈喃喃道,嘴唇有些发白。
这不是他们不曾想过的局面。
只是从未想过——
这一步,会由“中山王”率先迈出!
四人齐齐看向上座之人。
只见萧业神色如常,甚至嘴角还挂着一抹让人心惊的从容弧度。
他的手指轻轻在桌上点了点,道:
“若康王、晋王能做得,那我为何不能?”
“若他们能谋,那我为何不能先谋?”
“他们有世族旧臣,有地方粮仓,有暗线势力……”
“我呢?”
他目光扫过四人,语气平静:
“我有你们。”
轰!
此言一出,仿若巨雷穿脑!
王世衡、李自烈、赵元策、齐天鼎同时瞳孔剧震!
——他不是试探!
——不是拉拢!
——不是施压!
他,是在布局!
这是昭昭之意!
一个已经铺排多年,精密周详、连中山王府外五城地契都已备好的——大布局!
一个,要借他们四家之力,夺天下的布局!
“你……”赵元策喉结滚动,难以置信道:“你到底……何时开始筹谋这些?”
萧业微笑:“从你们第一次派死士在我府邸外布暗桩开始。”
四人神情顿时一滞!
“从我装疯卖傻,带你们的犬子玩鹰斗狗开始。”
“从我派人在周边四郡悄悄布商、压价、吃地开始。”
“从你们每一次在酒席上,讥笑我只配陪儿女听戏之时开始。”
“从我成为中山王第一日开始。”
他缓缓起身,声音骤然沉稳:
“本王从未有一日,荒于政务!”
“你们眼中的‘纨绔王爷’——”
“是本王,亲手写下的‘伪装’!”
这番话!
字字如雷!
四位家主,此刻全都脸色剧变!
震撼!
惊愕!
茫然!
一时间,王府正厅竟无一人出声!
萧业俯身,收回那杯未饮完的茶盏,最后一饮而尽。
然后轻轻放下杯子。
清脆的碰响,仿佛惊醒了在座所有人。
王世衡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