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可随便动四位大人的爱子?”
一句话,让冯忠神情一凛,立刻低头应道:
“属下知错。”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堂中四人皆是一愣。
他们没想到,这一手狠棋刚落,萧业竟亲自出声呵斥了冯忠。
萧业却是继续说道,语气不急不缓,姿态温和得近乎不真实:
“你这狗奴才,做事不知轻重。”
“虽是为我出头,但终究冲撞了四位贵客,坏了规矩。”
“你不是早些时候,替我备了赔罪之礼么?”
“还不快快呈上?”
冯忠低头应是,迅速退入后堂。
厅中一时寂静。
王世衡、李自烈、赵元策、齐天鼎四人彼此对视,眉头紧皱,神情疑窦。
他们一时之间有些看不懂了。
这萧业……刚才还咄咄逼人,一副要他们命的模样,怎么这会儿又扯出了赔罪来?
而且,这口吻,这态度,分明是将之前那番强势之举——归咎于一个家奴的擅作主张?
“难道,是怕了?”
“四个儿子在手,逼了一把我们之后,察觉后果不妙,想要和解?”
“可那样的人,会这么坦然自下身份来赔礼?”
四人各怀心思,心中俱是狐疑不定,面上却各自冷哼一声,坐回席间,却都不再轻举妄动。
须臾之间,冯忠再度归来。
身后,数名黑甲亲卫,分持四口金边漆盒,一一呈至四位家主面前。
冯忠神色恭敬,低声道:“王爷吩咐,此乃赔罪之礼,望四位收下。”
锦盒外光泽沉稳,漆面透着一股低调的华贵之气。
王世衡半信半疑地看了萧业一眼,旋即伸手掀开盒盖。
下一刻!
他眉头一跳,神色骤然一变!
李自烈见状,亦连忙开盒,定睛望去,随即双眸微凝!
赵元策、齐天鼎也不迟疑,双双掀开面前锦盒——
四人脸色,在顷刻间发生变化!
金丝包裹的厚重田契!
大尧周边五县多处布庄的房契!
几份密封未拆的地产移交文书!
一封又一封盖着红印的官方交易契约,连带着整整一列的账本底账!
这一刻,四位世家族长全都沉默了。
他们原本以为,所谓赔礼,不过是些寻常金银珠宝、或是装腔作势的敷衍。
可眼前这些却是实打实的——
地皮!
商权!
金山银海!
而且,还不止中山县一隅!
而是蔓延到邻近数地,甚至涵盖部分国营布庄、铁匠铺、盐商、市集!
李自烈猛然翻开一页契书,看见其上竟盖有“汀江知州之印”,呼吸一下子沉了下去!
赵元策手中那页布庄契文,署名处竟是“广河城官营第一坊”!
这是官营铺子!
大尧王权管辖下,非权臣莫得染指!
他浑身僵硬,脑海中忽地浮现出一句话:
——“这中山王,到底……在干什么?”
王世衡心中波涛万丈,他明白这些东西代表着什么。
如果这真是中山王府的资产,那他们几家,这些年耗尽心力,也未曾囤得如此多的核心地段!
萧业缓缓端起一杯茶,轻抿一口,才抬起眼眸,望向四人:
“本王知道,四位皆是以家族为重之人。”
“自非为儿子轻许身价之人。”
“可你们所求,无非不过‘富甲一方,传承万世’。”
“这些——”他抬手指向锦盒中的契文,“便是本王赠与你们的诚意。”
“中山地界虽富,奈何局限,四位家族与大尧七大家族始终有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
“但今日起,这道坎——本王为你们搬了。”
语毕,轻轻一笑,落座不语。
厅堂之上,一时鸦雀无声。
四人低头翻看着锦盒中的田契、布庄、账册、封条,一个个神情剧烈变化!
李自烈双目微震。
王世衡嘴唇微动,却终究没说出话来。
赵元策的手指紧紧捏住一枚田契边缘,似乎连手掌都出汗了。
齐天鼎盯着账册半晌,喃喃吐出一句:
“……疯了。”
这一刻,他们终于意识到。
他们,低估了这个中山王。
这个看似游手好闲、以猫狗为乐、外界皆以为“废物”的王爷恐怕——
才是这中山县真正的王!
真正的猎人!
真正的——主宰者!
王府正厅,烛火摇曳,四口锦盒依然敞开着,田契与布庄契约静静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