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付长功轻轻点头,面无表情:
“嗯。”
“完成得如何?”
“比预期,更彻底。”他淡淡一笑,“当众反水,民心尽散,朝臣疑惧,百姓怨愤。淮北王……已经到了人人自危的境地。”
温泉中的人笑了,笑得轻松而懒散,伸出一只手在水中拨起一抹浪花。
“淮北王啊……果然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可你这一出戏,演得漂亮。”
“你不怕,真被他拿下后,血溅当场?”
付长功面色淡然,指尖轻轻抚过剑柄:
“真要到了那一步,我自有保命之法。几万兵马而已,想困住我,还是有些难的。”
“更何况——”他抬起头,眸光如寒星,“他敢赌,但没我疯。”
“疯子才是真正的变数。”温泉中人轻声笑道,语调不再轻松,而是多出几分阴冷。
“看来,我们的‘这位王兄’,已经自觉坐上龙椅了。”
“下一步,便该让他……再无退路。”
付长功缓缓拱手,语气如刀锋切骨:
“属下,请王爷示下。”
水雾之中,一道身影缓缓站起,露出精瘦挺拔的身形,肩背若剑,双目寒光如电,正是——汝南王萧真!
只听他一字一顿,冷冷道:
“告诉洛陵各地的线人。”
“让‘天机山高手榜’今日之耻,彻底传遍天下。”
“让天下皆知,淮北王比剑造假,被部下当众揭穿、羞辱!”
“再安排人,在朝中散布……他已打算囚禁群臣,自立为帝。”
“逼反他,乱他,架空他。”
“等他气势最盛之时——”
“咱们,再动手!”
话落,血剑未拔,杀意已起。
热泉氤氲,水汽升腾。
夜幕低垂,星辰如豆,一道轻纱悬挂亭角,朦胧间映出一副温泉中的画卷。
那是汝南王。
他斜倚在水石之间,整个人浸在温热的泉水中,眉眼慵懒,神情却自始至终带着一丝藏不住的闲雅从容。
泉边,月光照下,一位素衣女子正俯身替他轻轻搓背。
女子乌发如瀑,眉目清冷,正是汝南王的心腹侍从兼谋士——墨染。
她的手法不急不缓,水声潺潺,仿若一场悠然的夜曲。
“王爷。”
她轻声道,话语中带着几分藏不住的笑意:“这下,洛陵已入危局,百姓乱、朝臣困、兵马压城……”
“那位以仁政著称的淮北王,怕是已经万劫不复。”
“如今,真正能救大尧于水火,救万民于倒悬的王者——也该登场了。”
墨染的声音温柔至极,如丝如缕,却落入温泉中的汝南王耳中,恍若来自九重之巅。
可他,只是淡淡一笑,缓缓吐出两个字:
“不急。”
“嗯?”
墨染怔了怔,眼眸微动,似不解:“王爷还要等什么?”
“这场乱局已到极致,淮北王民心尽失,百姓怨声载道。若此刻王爷振臂一呼,以救世之姿出场,必能名震朝野、赢得百官支持。”
“再迟一步,只怕……”
“只怕?”汝南王忽然睁眼,目光悠悠看向她。
那是一种温和中藏着锋利的眼神,像是一柄浸在水中的刀,永远不出鞘,却随时能杀人。
“你说的也有理。”他缓缓道,“但我这位‘哥哥’,还未闹得够呢。”
他手一扬,拨起一串水珠,轻声道:“要让人乱,就得乱到极致;要让人绝望,就得绝望到骨子里。”
“他还未彻底翻脸自立,还未亲手割下那些朝臣、百姓的希望。”
“等他做尽恶事、辱尽士子、失尽民心之时……”
他顿了顿,唇角浮起一抹森冷而优雅的笑意:
“那时,本王再出。”
“彼时之我——便是救世之君。”
墨染听得心头一震,一时间不知该惊还是该叹。
她跟随汝南王多年,从未低估过这位王爷的沉稳与野心,但此刻才真正明白:他从未想过与谁分享皇位——他的每一局,都是为了“孤立众人,成就自己”。
“王爷当真不愧是汝南之龙。”墨染赞叹道。“这一局,真妙啊!”
“那淮北王天天下棋,天生好棋,甚至每天都在下棋,最终还是输给了王爷!”
夜已深,风过云疏。
汝南王半倚石枕,眼目微阖,面上带着一抹温雅的笑意。
水声潺潺中,墨染跪在池边,双手娴熟地替他搓背。
她素手轻柔,语气却带着笑意:
“王爷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