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甲如林,寒风中杀意渐浓。
郭仪、许居正、霍纲三人此刻正被数名重甲兵士环围于场边,身上的朝服因奔走而微显凌乱,脸色则因愤懑与羞怒交织而发白。
尤其是许居正,平日里一丝不苟,今日却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脸上的皱纹都在微微颤抖。
“淮北王爷!”郭仪骤然抬头,怒声喝道,嗓音因怒极而微哑: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竟要将朝廷重臣尽数围困,封口杀人,你要干什么?!”
“你这是造反啊!!”
一声“造反”,犹如滚雷炸响,落在长亭之下、落在那淮北王耳中,久久不散。
一旁跟随造反的将领神色一凛,提戟欲刺,却被淮北王抬手拦下。
他转身,身着玄金蟒袍,腰系玉带,神情平静地望向三人,眼中却毫无波澜,仿佛在看几个已经无力回天的可怜人。
“郭大相。”
他淡淡一笑,温声道:“你乃老臣,自先皇在时便辅国理政,本王一向敬仰。”
“只是——”
他语调忽转,目中泛起一抹寒光:“忠臣不辨是非,便成谗佞;社稷之臣,不识大势,便是乱源。”
“本王今日所为,不过是平乱肃贼。若连你们这群朝臣也要为贼张目,那便别怪本王,治国之手,不留情面。”
“治国?你有脸谈治国?”
霍纲骤然踏前一步,他面色苍白,胡须凌乱,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的双目死死盯着淮北王,声音如霹雳怒火:
“你昔日高举贤名,广收民望,朝野皆称你仁德。你是我与许兄推举为中兴之望的唯一人选!”
“可今日之所见,是你假剑会立威,是你请伪高手作伪,是你百姓前装仁,是你如今屠人封口!”
“你既要称王,便直言不讳!何必以大义为名,行狗彘之事!”
“你这是谋逆!!”
霍纲一字一句,皆如重槌砸心。
淮北王的眼神,终于不再掩饰,冷意如刀,缓缓转身望着他,唇角微勾,竟是讽笑一声。
“谋逆?呵……你可知,大尧六王,若真要一一细查,有几个是真忠臣?”
“诸位朝臣,有几个心中不是想着自保、封疆、固权?”
“本王不过是比他们更早一步,掌握主动罢了。”
“而你霍纲,许居正,不也是想着扶王而立,只是扶错了人?”
这番话落下,许居正终于按捺不住。
他缓缓上前一步,满面沉痛,仿佛苍老了十岁。
“本相本以为,你淮北王虽执藩权,却有忠君之心。你素持简政、仁政之名,又不争权不显功,是我等清流之楷模。”
“可谁曾想,所有都是伪装。”
“我们当日,选你为守中之主,封民之王,是为天下社稷,不是为你夺位称霸。”
“如今秦玉京不过一句话未得比剑,你便借机认输割地,将他送走;而后再围兵场下,封口杀臣。”
“你与那年国贼王希原……有何区别?”
一句“王希原”,让场中不少人脸色大变。
那是数十年前曾谋逆叛国之人,其名几为当世之耻。
而此刻,许居正将其与淮北王相提并论,无异于千钧之诛心之语!
一旁的诸葛南神色微变,忍不住厉声道:“大胆!许相休得胡言!”
但淮北王却抬手止住了他,神情泰然,语调更显玩味:
“许中相,你我之道终究不同。”
“你信理,我信势;你信史书能记清真相,而我……知道,史书写的是谁的刀锋锋利。”
“你可曾想过?”
“若秦玉京今日出剑,将我败于万人之下,我之名声、你等清流之义,又值几何?”
“如今,我割地送人,他走;我掌兵控场,你们留。”
“输赢已分,正道已断。你们……服么?”
他一步步逼近,目光如渊,言辞如剑。
许居正、霍纲、郭仪三人皆沉默。
是啊,他们还能说什么?
他们曾高举清廉与正义,却也曾投身权衡与博弈;
他们不是不懂局势,只是曾寄希望于“贤王”,寄希望于一位还能尊圣上、念百姓的王爷。
可到头来,他们错看了人,也断送了自己。
郭仪惨笑一声,满目悲凉:
“服?呵……”
“本相一生忠于大尧,若此生终要死于奸贼之手,那便死!”
“但你要记住,今日杀我者,不是为了国,不是为民,而是为你淮北王的野心,为你那不敢光说的——帝位!”
“你今日可不敢说出口吧?你不敢!”
“因为你知,你不过是个靠着假剑、假仁、假名声撑起门面的伪王!”
“你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