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杭城黏腻得像块化不开的奶糖。土根在厨房熬参汤时,听见胡菲在客厅和律师通电话“对,合同里没写急救条款&nbp;什么?他主动放弃追加报酬?”
胡阳摔门而出时踢翻了花盆,泥土溅在土根刚擦干净的地板上“别以为救了我妈就能登堂入室,我告诉你,我们胡家没你这种穷亲戚!”&nbp;土根蹲下身收拾碎陶片,看见胡菲站在楼梯口,手里捏着他落在客房的任务日志&nbp;——&nbp;封面&nbp;“修心计划”&nbp;四个字被雨水洇开,像团淡红色的云。
深夜的厨房飘着西洋参的苦香,胡菲的身影从身后投过来,在台面上折出细瘦的影子“为什么不解释?”&nbp;她指尖敲了敲他结痂的伤口,“他们都说是你故意制造机会。”
土根搅动汤勺的动作顿了顿“解释有用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误解了。”&nbp;窗外的蓝花楹在夜风里轻轻摇曳,他忽然想起百里冰说过的话“真正的修心,是当你被全世界误解时,仍能看见自己心里的光。”
胡菲拿走汤碗时,袖口扫过他的手腕。土根听见她极轻地说“明天&nbp;陪我去趟公司吧。”&nbp;走廊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他看见她耳尖泛起的淡红,忽然意识到,有些东西正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改变。
胡氏集团的电梯里,胡菲的秘书反复打量土根“胡总,这位是”“我先生。”&nbp;胡菲的语气自然得像在说&nbp;“今天天气不错”,却在按下顶层按钮时,指尖在&nbp;“18”&nbp;和&nbp;“28”&nbp;之间犹豫了零点几秒。
会议室里,合作方的李总盯着土根的旧手表笑出声“胡总,你这丈夫看起来不像能撑场面的人啊。”&nbp;土根翻开文件的手顿了顿,目光扫过胡菲攥紧的拳头,忽然开口“李总上次提到的城西地块,我记得规划局张处长喜欢蓝花楹。”
签约仪式结束时,胡菲在电梯里问他“你怎么知道”“你花园里的蓝花楹每周浇三次雨水。”&nbp;土根看着电梯镜面里两人的倒影,她套装上的珍珠胸针歪了两毫米,“喜欢蓝花楹的人,应该也会记得别人的喜好。”
暮色浸透写字楼玻璃幕墙时,胡菲忽然说“今晚&nbp;一起吃饭吧。”&nbp;她耳坠上的碎钻在灯光下明明灭灭,像她此刻闪烁的眼神。土根摸了摸口袋里的任务倒计时表,金属边缘磨着掌心,忽然想起老太太出院那天,偷偷塞给他的玉佩&nbp;——&nbp;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平安符。
夜风带来远处的蝉鸣,土根看着胡菲走进餐厅时撩头发的动作,忽然明白百里冰说的&nbp;“修心”&nbp;究竟是什么意思。
杭城秋夜的雨丝裹着寒意,胡菲踩着十厘米的红底高跟鞋,在车库里第无数次调整耳垂上的翡翠耳钉。后视镜里,土根穿着她硬塞过去的西装,袖口挽到手肘,露出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口,像块补丁缀在昂贵的面料上。
“待会儿别开口。”&nbp;她涂着烈焰红唇的嘴角扯出嘲讽的弧度,“笑的时候注意收着点,别露出后槽牙让人笑话。”&nbp;车载香薰是价值五位数的乌木沉香,却盖不住土根身上淡淡的皂角味&nbp;——&nbp;那是他手洗西装留下的气息。
嘉德拍卖行的水晶吊灯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投在波斯地毯上,胡阳端着香槟斜倚在立柱旁,金表链在灯光下晃得人眼疼“姐,带这土包子来干嘛?等会儿举牌别手抖,别让人以为我们胡家连拍卖会的门槛都摸不到。”&nbp;胡明跟着嗤笑,故意撞向土根的肩膀,害得他怀里的竞拍牌差点脱手。
预展厅里,胡菲在宋代官窑瓷瓶前驻足,指尖抚过拍品说明上&nbp;“起拍价八百万”&nbp;的字样,喉结不自觉滚动。土根的目光却被角落蒙着防尘布的展台吸引,褪色的天鹅绒下隐约露出鎏金边角。
“别看那些破烂。”&nbp;胡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用竞拍牌挑起防尘布一角,露出半尊锈迹斑斑的青铜鼎,“这种乡下收来的赝品也入得了你眼?待会儿盯着唐寅的《溪山渔隐图》,姐说那是”
“这尊鼎是西周晚期的。”&nbp;土根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惊得胡明差点摔了竞拍牌。他蹲下身,指腹擦过鼎足内侧的绿锈,“看这范铸法留下的垫片痕迹,还有铭文里‘唯王五祀’的纪年方式,和宝鸡虢国墓地出土的簋铭文制式一致。”
死寂蔓延开来。胡菲的珍珠项链随着剧烈的呼吸起伏,她扯着土根的袖口将人拽到僻静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西周青铜器是随便能在拍卖会出现的?”&nbp;她掏出手机快速检索,屏幕上跳出的&nbp;“疑似仿品,估价八万”&nbp;让她冷笑出声,“八万块的东西你想让我拿公司救命钱去赌?”
“胡总眼光独到。”&nbp;拍卖师的声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