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不敢去细想,当一道闪烁着邪异粉紫光芒的传送门,像盛开的恶意之花般骤然在惊恐的妇孺之间绽开;当第一批饥渴的色孽猎食者踩着扭曲的舞步、发出令人作呕的狂笑从中跃出时;当那些纤细却致命的肢体开始收割生命、当尖叫与哭喊在封闭空间里被不断放大……
那将会是一幅怎样的人间炼狱的可怖场景。
要多恶心有多恶心,要多残酷有多残酷。
而如果一旦事情真的发生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芬努巴尔、玛琳他们,又该怎么面对海卫们。
这种对未知攻击方向的茫然,与对最坏情况的清晰预见,交织成了最残酷的刑罚,煎熬着他的意志。每一丝紧绷都像被拉到极限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他手握重兵,麾下强者如云,此刻却像一个站在黑暗森林中的猎人,脚下踩着枯枝,头顶是无月的夜空。
他知道猛兽已然逼近,能听到它温热而潮湿的喘息,甚至能在风里嗅到血腥与欲望交缠的怪味,却不知它会从哪个方向扑来。
他只能站在原地,攥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冷静,强迫自己按住心脏那种想要狂跳破胸而出的冲动。
他等待着……
等待那第一声代表灾难降临的尖叫,或是爆炸声,或是一阵能量爆散的震颤,从某个无法预料的方向撕裂寂静。
每一秒的寂静,都漫长得如同永恒,像被拖进无边无尽的时间泥沼。
当然,也可能是他自己在吓唬自己,混沌根本不会出现,但这个概率……小得像阴影里的尘埃。
就在他煎熬等待时,空中力量也在动。
对溃逃巨龙的追击停止了,那些庞然巨影在高空折返。红龙以外的飞行生物和突袭舰开始集结,随即,按照预案的部署分散、降低高度,朝各自负责的方向滑去,而红龙则在泻湖上空盘旋待命。
这个过程没有任何问题。
尽管力量庞大,种类繁杂,但没有出现任何骚乱,没有什么突袭舰互相撞在一起,也没有飞行生物抢占突袭舰飞行轨道的尴尬场景。
一切都按部就班。
毕竟急也没有用,有的事急不来。
就像达克乌斯这样,他急,但不代表他要无序地乱串。
有的压力只能硬扛,有的等待只能吞下去。
就在这时,马雷基斯的身影精准地出现在达克乌斯身侧。
达克乌斯心有所感,头颅微侧,目光与马雷基斯撞在一起。他嘴唇微动,正要开口,马雷基斯却猛地将头转向内海的方向,动作快得像被什么力量牵引。
无需言语,达克乌斯也看了过去。
下一刻,他的呼吸也为之一窒。
他看到了,并非灾难的预告,而是消化过程的具象化,是某种庞大系统正在运转的直观显现。
在内海方向的天空中,就在那疯狂旋转、已然过载的大漩涡与洛瑟恩之间的天穹上,一道无法用常理理解的异象正在生成。
空气像被绞碎,又像被熔化,天空被扭曲得像揉皱的绸布。
那不是闪电,也不是极光。
它像是一座……桥?
一道由纯粹魔法之风强行编织、撕扯、缠绕而成的虹光桥梁,正从大漩涡那狂暴的边缘延伸而出。
它像脉动的血管,又像不断伸长的触须,横跨内海,其另一端的目标,赫然直指洛瑟恩!
或者说,是从洛瑟恩延伸,直抵大漩涡。
角度难以判断,视线在那扭曲的能量中被不断折射,仿佛整片天穹都被这桥梁牵扯着倾斜,但这并非大漩涡在排泄无法承受的能量。
恰恰相反,它展现的是大漩涡如何主动、迅速、高效地吞噬与消化着洛瑟恩战场上堆积的那股恐怖能量,一切都被虹光桥牵引过去,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扫向深渊。
这道桥梁并非实体,而是由八种色彩各异、性质截然不同的魔法能量强行拧合而成。代表沙许的死寂灰白、艾吉尔的蔚蓝闪电、纪伦的翠绿生机、阿克夏的赤红烈焰……
那些颜色并不是静止的,而是以极其躁动、极其暴虐的方式彼此摩擦、缠绕、吞噬。
它们如同八条狂暴的巨蟒相互缠绕、撕扯、排斥,却又被某种更宏大、更冷酷的力量强行束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极不稳定、不断迸发着能量乱流的致命通道。
桥梁所过之处,天空被撕裂成一道道狰狞的裂口,露出其后不应被凡人窥见的扭曲光芒。云层被瞬间蒸发,化作白色雾气向四面尘散,甚至连光线都为之扭曲,折射成怪异的弧度。
它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磅礴威压,一种似乎能把理智碾碎、把心灵磨成粉末的力量。以及一种随时可能彻底崩解、将沿途一切吞没、湮灭、从存在中抹除的毁灭气息,仿佛只要其中任意一种能量失去平衡,这整条通道就会化为毁灭性的爆裂洪流。
不……
它不像是一座桥,更像是一条巨大的、连接着病体(洛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