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又是何必——”寒炙的脸在轻轻地扭曲着,扭曲成他妖王的模样,那才是妖姬熟悉的脸,他的声音,透露着浓浓的疲惫感,细看之下,他的脸色正一点一点地变得苍白,他的头发,那些如墨的青丝,正从尾部一点一点变成雪一样的颜色。
“你应该能明白,就像你为了那个丫头,甘愿放弃自己的命一样。”妖姬伸出手,“我希望地,也只不过是你能继续活着。你死了,我漫长的生命,也失去了它的意义。”
“……你太固执。”寒炙深吸一口气,他已经能隐隐感受到来自一种莫名力量的牵引,仿佛一种远古的邪灵召唤——那是死亡。
“漫长的生命,若是没点执着的东西,若是没有要为之固执的人,那,生命就不能称之为生命了。”妖姬轻笑,“想必,你的时间不多了吧。”
寒炙的心脏突然一阵抽搐,心脏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般,迫切地想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他哇地吐出一口浓稠的鲜血,捂着自己的心,仍然在固执着,“她在哪?”
“时间差不多了,以你的妖力,现在赶去西天刚刚好。”妖姬看着外面愈加炽热的阳光:“西天的祭台你早已搭好,我只是帮你把你需要的东西放上去而已,施以阵法,日全食的那一刻,便是你重生之时。”
“……你——”
“你早该想到的不是吗,”妖姬的又出现了焦灼的痕迹,但是随即又恢复,如此循环,宛如一幅光怪陆离的奇异草画,“六界中,有身份,有实力的人都已经接到了传信,现在,大概已经到了吧。”妖姬轻轻一挥手,一块纯白色的面纱帮他遮住了脸上残破的伤痕,即使是现在这种时候,他也不愿意寒炙瞧见他的狼狈,“他们,都是冲着大邪之妖的妖力去的,想必,到死也想不到自己会沦为你的祭品……”
“妖姬!”寒炙忍无可忍地冲他吼道,他摇晃着他的双肩,脸上的表情悲痛。
“而我——”妖姬还在冲着他笑,脸上的表情被面纱遮住了,看不到,“会竭力助成这次祭祀。”说话间,他的身子仿佛失去了骨头的支撑般,软软地塌陷了下去,转息之间,地上只剩下了一声纯白色的衣裳,他最后的话幽幽地飘到了寒炙的耳朵里,“怨我也好,恨我也罢,你来与不来,他们都会死……”
寒炙看着妖姬的残魂消失,心脏的抽搐感更甚。
而此时的西天祭台上,旱魃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她的脚上被绑上了锁链,那种材质她最熟悉不过了,正是妖界最稀有的精铁,据说,除了上古妖王,还从未有妖能从中挣脱开来。
她还是那日晚上的模样,一身绿意陶然的青丝碧落漾舞裙此刻已是鲜烈的血红色,三千青丝依旧是一条条细长墨黑的毒蛇,但是此时毒蛇接触到炽热的阳光,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般,懒懒洋洋的贴在旱魃的脸侧。旱魃脸色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但她眸却如她的裙摆一般炽热,猩红嗜血,看着极为骇人。
祭台十分之大,上面布满了繁复的阵法,旱魃只要稍稍移动脚步,身体就会被烧灼,滋滋的声音听起来让她联想到寒炙兄烤的肉。下面围满了六界的强者,皆是一幅凶神恶煞的模样,他们正冲着自己摩拳擦掌,脸上的表情兴奋,若不是忌惮着站在祭台上俯视他们的妖姬,恐怕他们早就扑上来将旱魃撕得粉碎了。
旱魃看着那个清美的背影,心想现在的妖姬姐姐,与几日之间见到的似乎有点不一样,脸上多了一层煞气,眼神中的冰冷让她的心狠狠地打着寒颤,他依旧穿着那身仙飘飘的白色长裙,但那纯白的长裙上却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与他的清浅,格格不入。他撑着的那把漆黑纸伞,伞柄剔透,冲着旱魃闪烁着和它主人一样冰冷漠然的光。
她已经想不起来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醒来便出现在了这里,她怪异自己身体的变化,想要走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脚上的锁链像是活了过来般,不仅一寸一寸地收紧,还会伸出尖刺刺破她的皮肤,吸食她的血液。
天上的太阳,看上去也没有以前那么友好了,只要一照射在她的身上,就会疯狂地掠夺她体内的力量,让她连睁开眼皮都困难,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她的寒炙兄去哪了,也没人向她解释什么,现在发生的一切,和那个梦境竟然是那么地相似。
一种莫名的冲动不断地在她的心中悸动,对她说,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杀光他们!心中宛若住了一个嗜血的怪兽,它扭动着自己邪恶的身躯,它用自己罪恶的灵魂不断地牵扰只的意识,它那种被囚禁千年渴望挣脱的情绪,不断刺激着旱魃的神经。
旱魃艰难地把这股悸动压下心中,她知道的,若是被心中那只嗜血的怪兽控制心神,那么,这里会再次变成那晚的地狱,她的手中已经沾满了鲜血,不能再这样了,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
如果寒炙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