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而且,顾宗主不觉得,有些东西,既然皇后娘娘能阅览……甚至,连那‘剑山剑’的奥妙都能参详一二……”
“那我们这些真正的郑家人,可以拿到那些誊抄送回胶东的心得体会,提前观摩学习一下灵虚妙法,彼此印证,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合作,自然是双向的。”
此言一出,不仅顾淮眼神微凝,远处偷听的齐金山更是心中巨震,一股怒火直冲顶门!
“果然!果然如此!”
齐金山几乎暴跳如雷,忍不住释放杀意:“郑袖那妖妇!竟真的将宗门核心秘传泄露给了母家!顾淮这蠢货,吾必杀之!”
毕竟是巴山剑场的叛徒,窃居了宗主之位,哪里会把灵虚的宝贵传承放在心上?这些年来,估计是寻了不少买家,卖了个好价钱!
宗门二字,重如山岳,亦轻如鸿毛:山岳是其亘古的传承,鸿毛是其中人心易变的德行。
顾淮眼角连跳,沉默片刻,才道:“皇后娘娘厚爱,顾某感念。只是……灵虚弟子名额有限,规矩总还是要守一些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郑虎鲨笑容更盛,仿佛早已料到对方的反应:“老夫一路上所见的灵虚真传弟子,固然都是我大秦未来的栋梁之才,却也有不少在大试入门后就屡遭瓶颈,修为进境停滞的。”
“这些次等的真传名额,与其浪费在一些庸人身上,为何不……腾出些位置,给真正有需要、有潜力,且懂得感恩图报的人呢?”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句:“我郑氏子弟所求,不过挂个名即可,本身修行资源,均由我胶东郡一力承担,无需贵门额外破费。”
“此外,听闻贵门‘洗剑池’之水,有淬炼剑元、蕴养本命物之神效……不知可否割爱些许?我亦愿以等价的海外灵药相换。”
“顾宗主,你修为既已至七境巅峰,如此庞大的剑山剑都彻底炼化完毕,想必对其也没了什么依赖。反正只有宗主才能动用,外售些许,却也无人知晓,总比浪费了强。”
“郑兄倒是打得好算盘。”
顾淮缓缓回道:“只是我收有一个弟子,是得了大秦上下公认的绝世天才安抱石,他已经修至了六境,选好了本命物,也需要这本派祖师的至高手段辅助洗炼,培元增益,难以随意出让。”
“我懂!不就是加价么?”
郑虎鲨眉毛一扬,很大气地开口回道:“这么说吧,百闻不如一见!让我试一试洗剑池水的功效,再报个价,看看你是否满意?”
“可。”顾淮点头:“郑兄远来辛苦,不如先入内歇息。”
只见他招了招手,两人身影微晃,便已落入那幽静的石殿之中。
声音被阵法隔绝,再难听闻。
齐金山隐藏在岩壁阴影中,眉头紧锁。
郑虎鲨的出现,及其展现出的惊人实力,让他感到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胶东郑氏的触角,这是要正式大肆伸入灵虚剑门了?
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石殿的门再次开启。
顾淮与郑虎鲨并肩走出,两人脸上都挂着看似融洽的笑容。
“……如此,那批‘海心兰’与‘鲸琼膏’,便有劳郑兄费心了。”顾淮淡淡道。
“合作愉快。”郑虎鲨抚须微笑。
虽说通过成对的感应珠,他已经知晓了许多处夜魔猿养殖场的被袭、破灭,也注意到族弟郑白鸟似乎失去了联系,或许出了意外。
不过皇后侄女透露过来的“服从”之意,以及轻易压制、渗透这天下最强剑门之一的傲然,久居海外潜修、实力一朝展露的畅快,却是让他自觉颇为良好,合作都多了几分大方之气。
……
远处,齐金山看着那相视而笑、仿佛已达成共识的两人,看着这幽静却被肮脏交易玷污的山谷,看着远处那个仍在懵懂练剑、期盼着宗门指引的贫寒少年,不由得死死攥紧了拳头,心中怒斥了无数遍:
“败类!蛀虫!”
“损公肥私!无耻之尤!”
“顾淮!卖山求荣,尔之罪,罄竹难书!灵虚……终非汝等之灵虚!”
交易!赤裸裸的交易!将宗门传承、祖师遗泽如同货物般讨价还价!
这灵虚剑门,在顾淮手中,哪里还是什么修行圣地?简直成了他顾淮和胶东郑氏,乃至长陵那位皇后的私人宗门!货殖之场!
“郑袖……顾淮……”齐金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杀意沸腾,“你们……都该死!”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那令人作呕的一幕,身影在洞口的光影交错间彻底隐去。
紧接着,其手中的灵犀玉符微微振荡,被调制输入、发送了这样的讯息:“什么时候动手?我想再商讨下行动的日期与细节……”
“你想再早些?”对面回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