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没有好好看告示,我可以重复一遍,行刺圣上,罪同谋反。我半辈子抓的人加起来,都不及这两个人的罪过大。”
“噢?”晏诗忍不住笑了。
“据我所知,当年以杀人为乐的鬼面魔头裴渊,采花大盗肉和尚化真都是被你亲手抓捕归案的,只此二人手上就快两百条人命,更遑论雌雄双盗江南蝶、以人血为食的妖姬梵羽等十余个为祸一方的魔头强人,死在他们手上的人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么多人命堆起来,在你眼中,竟不如皇上一人。”
“如此忠心,无怪捕头变成了严校尉。”晏诗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牵动了胸腹的内伤,渐渐变成了咳嗽。
严天行挪了挪屁股,脸色微沉。
晏诗俄而收了笑,冷然道,“你说他二人行刺?那么抓到此二人该如何行事?”
“看来你的确很关心他们啊。”
“我莫名被牵连进来,自然希望弄明白此二人的罪过究竟多重了。”
严天行看着她玩味不语。
“你是不想答,还是不敢答,亦或是,不知道?”
严天行眼睛深处划过一抹波动,“自然是杀无赦。”
“两个人都是?”
严天行忽而闭口不言。
晏诗心念一动,一口气凝滞在胸,又剧烈的咳了起来。
她猜中了。
自己爹娘什么性格天下没人比她更了解了,若不是被逼无奈,绝不会做出如此冒险之事。此事也许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薛家在借刀杀人。
“晏孤飞,把薛家大小姐交出来!”
这句话常常在梦里让她惊醒。此时又一次炸响在耳边。薛家的态度,是要活着的薛璧。若是薛家手笔,自然不会让鱼龙卫把薛璧杀了。
可是还是不对!
薛家和鱼龙卫是死对头,薛家弟子众多,耳目遍布,要抓个人,不必假手于人。更何况是让薛璧落在鱼龙卫手里,岂不等于拱手送个把柄给敌人,可比人死了更糟糕。
再者,刺杀皇帝,这罪名落在薛璧头上,薛家本就不得圣心,这下无异于自掘坟墓。
这事不是薛家干的!
晏诗突然清醒过来,可如此更加迷糊。若不是薛家,那是谁要护着薛璧,而要杀死晏孤飞?
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晏诗发现自己缺失了很多重要的讯息,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碗水忽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晏诗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随即低头大口喝下。
透心的冷,从嘴边一路冷到肚子底,可是总比没有好。
“刚才你在想什么?”
晏诗转而问道,“有人要保薛璧活命,你既然对皇上如此忠心,要是抓到刺杀皇上的凶手,我想知道,你是杀,还是不杀?”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关心下自己吧。”严天行看着她那抹润泽起来的唇色,“你是女的这事,真以为能瞒得过去?”
“你既然对我有所了解,那么也该知道,鱼龙卫的行事手段。到时候,谁也保不住你。”
晏诗情不自禁的咬住了下唇。
身为女子,她怎么会没想过落入敌人手中可能遭受的侮辱。现在她是多么后悔当初没有一开始就下死手,杀了一两个,甚至三个,未必不能逃脱。
“不用想太多,有我在,你走不了。”
不知是不是那一碗冰水的关系,晏诗只觉得身体凉透了,没有,没有办法。
“要怎样才肯放了我。”
“告诉我他们在哪。”
晏诗闭目呼出一口气,“我真的不知道。”心中已经叫骂起来,我也想知道他们在哪。
“莫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就算我真知道他们在哪,难道现在说了你们就能放了我?”
那三个人的伤,杜开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严天行道,“如果你现在就坦白,我能保证你的安全。”
“好啊。”
晏诗接口道。
严天行有些意外,依旧坐直了身子。
“可是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还是你愿意我瞎编一个?”
严天行定定看她许久,“好,姑且信你那他们是你什么人?”
“朋友。”
“朋友?”严天行眉头皱起深深的沟壑。
“是啊,江湖中结交个朋友不行吗?”
“详细说。”
“我在淮水旁练武,遇到他们游玩,晏大哥便指点了我几招,当时他又没说他是晏孤飞。后来看了告示我才知道。”
“就这样?”
“不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严天行脸色阴沉,气势勃发。
晏诗只觉得劲风扑面,刀割似的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