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是回合制,黄台吉能干的几件事,他都猜得到。
军事能力得讲究天赋,刘狮子未必天下第一,但论及指挥战役的经验,天底下还真没人比他更丰富了。
自他起兵七年来,高强度的连年战争,单是他亲自指挥、双方投入兵力超过万人规模的会战、甚至是数次会战组成的战役,平均每年要打两场还多。
以兰州为中心,方圆三千里,就没有他没揍过的人。
歹青军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用几个营摆横队拉开防线,收拢溃兵、重新整队。
接下来的战术动作,刘承宗判断,是重新摆开一二字阵,两翼分张来包围他。
当然也有可能以较窄的阵线,进行三字交迭接触,但可能性不大。
因为刘承宗的兵虽然少,但铁甲兵多,轮流作战恢复体力,反倒会让他的铁甲兵有最好的战斗环境,完全能以劣势兵力反包围八旗军。
而两翼分张,刘承宗就要看黄台吉的战线有多宽。
这也是刘承宗将左光先、唐通二营部署于左翼,素巴第的漠北军部署于右翼的原因。
表面上,这一万出头的部队,是在打击敌军侧翼的同时,阻击敌军两翼援军。
实际上,刘承宗是要用他们,迫使黄台吉增加包围成本,把战线拉宽打薄。
只要足够宽,黄台吉的指挥、各部的支援就费劲;足够薄,第一旅正奇二营,就能把他们从中间捅穿!
若是不够薄,那刘承宗占完了便宜,就以正奇二营在车垒后面构成防线,前阵一撤,反打一下追兵,扭头就撤。
就在这时,战场西侧再度传来惊呼。
于战场西侧环伺,作势阻敌的素巴第一直在外围观察战场。
他起初并不敢打。
早前在盛京出边时被八旗追着打过一顿的缘故,即使是粆图台吉的雁门营、吴思虎的北元营皆已突入敌阵,而八旗中阵的蒙古诸部联营自相溃散,他都没有强冲金玉和所率一阵乌真超哈阵地的意思。
一来,他所在的方向,是歹青军原本追击的正面,这个方向就不好打。
二来,漠北骑兵的装备水平差,在边内被八旗撵着他揍,全靠贺虎臣的朔方营杀进去殿后才跑出来,又有刘承宗这个例子在面前摆着,素巴第的思想钢印就是汉军很猛。
一两千人的偏师突阵,恐怕很难达到北元、雁门那俩营冲阵的效果。
三来,素巴第这种漠北独立的大领主,不可能像北元、雁门这俩蒙古营一样,拿着家底子给刘承宗拼命。
所以素巴第只是坚定执行刘承宗的命令,让六千多漠北骑兵在战场边缘休息,装出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吓人。
但他想打,毕竟唇亡齿寒,元帅军要是撂在这,歹青也不会放过他。
所以在早前直奔西边探查歹青兵力动向的时候,他就找到了元帅军的塘骑,得知贺虎臣一直在观望这边的战役情况,消息传过去,朔方营就在赶来的路上。
素巴第的主意,是等贺虎臣过来,让他的漠北骑兵跟着朔方营踏阵。
但黄台吉停止了后方各营的支援,有在后面拉防线的架势,而前线金玉和所率的乌真超哈又把火炮费劲地运到北面。
素巴第一看这稳了,侧翼没有敌军来援,正面敌人还正在移动火炮,此时不用骑兵撞击,回头要遭天谴的。
他当即抓住机会,命令部下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三五成群散开在荒漠中的近七千漠北骑兵,仅留下衮布汗率千余骑继续阻敌,余下骑兵一时鼓噪,纷纷追随军中小贵族向敌阵边沿聚拢,随即发起冲击。
又一次侧翼袭击!
素巴第的进攻时机格外刁钻。
早一刻,金玉和的火炮还没往北边调,南边马光远的部队也正在向北支援。
晚一刻,接到崇德皇帝的撤退命令,金玉和也就带兵往南撤了。
偏偏,他在金玉和刚接到撤退命令,却还没做好撤退准备时就发起冲击,一瞬间就把金玉和部乌真超哈冲崩了。
漠北骑兵根本就没撞上去,隔着几百步,乌真超哈打出一排枪炮,见不能遏制骑兵冲势,便有人抽刀逆战,也有更多人丢枪逃跑。
双方初一接触,金玉和的阵线就被冲得支离破碎,大量败兵向南溃退。
因为边上两阵都已崩溃,他们本来就要面临三面夹击的局面,别说能遮蔽荒漠的五六千骑兵冲过来,哪怕只有五百骑兵跑过来放几箭,也一样能让他们丢下火器逃跑。
有的人甚至都不往南边跑,丢盔弃甲往没人的西边跑,被散开的骑兵追上就跪地投降。
八旗贵族对士兵约束严厉,旗下又有连坐制度,不少人就算消极厌战,也不敢在阵中投降,生怕被友军告发杀了。
就连投降都得跑出营阵再跪地告饶。
实际上就别说乌真超哈了,八旗旗主这会儿都崩溃。
早前黄台吉一说旗兵擅离旗纛乱行,要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