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伯请了,小子乃是汉人,为了赶路方便,这才穿了一身本地洞蛮的衣服。”
说完,就将几枚大钱放在了驿官面前的桌子上。
这大钱于百姓平时所用不同,乃是宫中特别铸造而成,每一枚都掺杂了少许白银或者金子,抵值一吊或者一贯,也算是唐末钱币制度上的一次尝试。
也算是为后世以白银和黄金进入流通开了一个先河。
无论是官场中人,还是民间商人都很喜欢这种钱,但流通在市面上极少,很多人都不认得。
李元朗的运气很好,这名驿官还真认得此钱,又听到一口流利的关中口音加上迥异与洞蛮的样貌,也就不再怀疑。
对于这些最下层的小吏来说,俸禄是极低的,也就够一家老小不至于饿死。
所以这些人基本都将官府设在地方的馆驿当客栈使用,有官员住进来,自然好吃好喝,上等的草料喂马。
若是馆驿中无人,就可以偷偷地让赶路的客商住进来,就当是给自己一个贴补,上面的管着他们的官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不知道。
这馆驿十分熟练地将几枚大钱收进袖口,对李元朗道:“有过所吗,拿来看一下!”
李元朗的这些杂物都是有刘季述管着的,自己怎么会随身携带?
他就一笑,又递上三枚大钱,
“这位老哥,小子的过所不慎丢失了,这不正打算去前面的龙水县衙补办,帮帮忙,就住一宿!”
这馆驿掂了掂手中大钱,不耐烦道:“至此一次,下不为例!”
鬼才住下一次呢,这句不过是敷衍之词,双方谁都没当真。
他带着李元朗转到客栈后面一个堆满草料的小屋,指着一堆稻草道:“今儿来了几十人,两间大屋和三间小屋都住满,你就在这儿对付一宿吧,很暖和!”
六枚大钱,六吊铜板,约等于一名九品官吏七日俸禄,居然只能睡草料房。
不过李元朗也没嫌弃,毕竟这里就保温方面来说,可比那青沟寨的竹楼强了几倍。
他衣着单薄,没在那冻出感冒已经算是自己火力壮了。
馆驿走后,他摸黑找到一捆相对小一些的草料包当枕头,往稻草堆中一躺,不一会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附近似乎有人说话。
他这是一间竹楼,隔音约等于无,加上正处在下风口,上面的话几乎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耳中!
“陈头儿,您这次打着寻找那位贵人的名义捉拿山匪小弟也不反对,但这些洞蛮明明是安分守己的百姓,这般无故找抓起来,从月山县地界送到龙水县衙领赏钱...只怕不但两地县令有怀疑...”
另一个声音冷哼了一下,“老五,你的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那月山县是洞蛮的天下,连县令都是那些蛮子之前的酋长,把这些人送到那里,还不是肉包子打狗,不但一个大子儿没有,还会受到当地不良所的调查。”
顿了一下之后,
“可龙水就不同了,白县令可是极其痛恨这些蛮子的,不要忘了,他的闺女就死在了山匪的手中,这一次为了寻找那位贵人,整个三川都震动了起来,上面具体什么意思咱不懂,但只怕是会顺手要剿灭一些山匪,咱们浑水摸鱼发点儿小财,有何不可?”
“可是此时资州刺史就在龙水...”
"不急,他是要去渝州见高祁的,路过而已,吩咐手下精神着点儿,莫要让这些泥腿子逃了,白费一番力气。"
随后,一阵放水之声,二人的脚步远去。
李元朗提鼻子闻了闻,先把那驿官骂了一通。
贵点住草料房也就罢了,居然还紧邻茅厕!
通过这二人间的谈话他已经将事情大致了解了。
自己被抓失踪将近一个月,只怕此时整个剑南都轰动了,不出意外,李儇的问责诏书早就放在了三川节度使的案头,颜庆复在其中的压力最大。
堂堂亲王在自己府中被掳,这要是放到普通一个刺史那里,只怕已经人头落地了。
为了将他早一些寻到和救出,三川必然将大部分的力量放到了这一块,从军队到州府县衙倾巢而出。
这些他在竹楼中就曾预测到,不稀奇。
但这些地方军镇或者衙门居然打着这个旗号胡乱搜捕普通洞蛮等地方民族部落去请功...
在汉州路上那一幕杀戮还历历在目,这二十多名洞蛮百姓只怕到了龙水县衙不出一日就会被扣上一顶山匪的帽子,被推到城头砍下脑袋来个死无对证。
他敲了敲脑袋,既然自己遇到了,先不管这些贪功残暴的酷吏,先把想办法将这些老百姓救出来再说...<hr css=authorwords author=止戈为武 identityid=73984B0CE0E1d1867C1EFFd7d0A6CAB5 /
终于把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