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起身太猛,一阵眩晕和肌肉的酸痛感同时袭来。
他抓着疼痛不已的脑袋,深深地低下头,陷入沉默,试图理清那梦境带来的强烈冲击与不安。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名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年轻女性走了进来。
“啊!您醒过来了!”
护士看到他坐在床上,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随即似乎意识到自己没敲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请稍等,我马上去通知医生和您的朋友!”说完,她又匆匆转身离开了。
“这里是……医院?”
白流雪环顾四周。
简洁干净的病房,标准的医疗设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安神草药混合的淡淡气味。
不知为何,从醒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了空虚、滞涩与隐隐刺痛的沉闷感,仿佛胸口被挖空了一块,又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堵在那里,让人呼吸不畅。
“叶哈奈尔……”
梦境中,最后那个被黑色气息吞噬、痛苦挣扎的身影,无比清晰地烙印在脑海。
那真的只是一个荒诞的噩梦,还是某种……正在真实发生之事的预兆或映射?
强烈的焦虑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并开始向上蔓延。
“现在……应该立刻去确认她的情况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变得无比迫切,心跳开始失控地加速,冷汗再次渗出,一种近乎“恐慌”的情绪,与他平日冷静的形象格格不入。
“咚咚咚!”
病房门再次被敲响,随即被推开。
白流雪以为是医生,但映入眼帘的身影和响起的声音,都无比熟悉。
“平民,看起来状态不怎么样。”
是洪飞燕。
白流雪勉强抬起依旧有些昏沉的头,迎上她的目光。
这位向来高傲、表情管理严格的阿多勒维特第三公主,此刻脸上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困惑与探究。
她银色的长发如同流动的水银,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赤金红色的眼眸如同融化的黄金,正仔细地审视着他。
“你……发生什么事了?”
她走到病床前,语气比起询问,更像是一种平静的陈述,仿佛已经从他异常的状态中得出了某些结论。
“没有,什么都没发生。”白流雪下意识地否认,声音有些沙哑。
“那就好。”
洪飞燕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回答真假,转身将一个包装精致、显然价值不菲的果篮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这礼物充满了她一贯的、现实而高效的作风……探病必备,实用,且不需要过多感情投入。
她重新走回床边,语气平淡地提起“听说,你猎杀了女巫。”
“是这样吗?”
白流雪含糊地应道。
总之,赢了,女巫也确实死了。
虽然如果没有普蕾茵和阿伊杰那堪称奇迹的援助,他很可能已经比死亡更糟地永远被困在那个幻象牢笼里了。
“平民。”
洪飞燕忽然又靠近了一步。
“嗯?嗯。”
白流雪有些茫然地应道。
“……”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沉默地、用一种近乎“审视艺术品瑕疵”般的专注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的脸。
然后,她突然伸出手,用冰凉的指尖,有些强硬地抬起了白流雪的下巴,迫使他的脸完全暴露在她的视线下。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度。
洪飞燕那双赤金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准的探针,在他眼底深处逡巡、探查,寻找着任何一丝异常的情绪波动或隐藏的创伤。
她的眼神依旧带着惯有的、居高临下的不满与锐利,但此刻,似乎又多了一丝别的、难以解读的东西。
白流雪憔悴、苍白、眼神深处残留着一丝未散惊悸与空洞的模样,清晰地倒映在她赤金色的瞳孔中。
“啊……”
洪飞燕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不管怎么看,这都绝不仅仅是“刚睡醒”或“有些脱力”能解释的状态。这副模样,简直像是……
片刻之后,她缓缓松开了手,向后退开两步,重新拉开了那种习惯性的、令人感到疏离的距离。
“这次,你也做了件足够‘了不起’的事。”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淡然,仿佛刚才那短暂的、近乎逾越的接触从未发生,“无论经历了什么,尽早‘说出来’比较好。”
说完这句意有所指、却又没有明确指向的话,她不再停留,转身,迈着优雅而平稳的步伐,径直离开了病房,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独自被留在病房中的白流雪,有些茫然地注视着那扇重新关上的、苍白的病房门,以及床头那个与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