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丢开了手中的扫帚法杖,双手颤抖地举起,遥遥指向白流雪,指尖凝聚的魔力光芒明灭不定,却迟迟没有发出。
“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不攻击?”白流雪心中升起巨大的疑惑。
刚才那一瞬间的破绽,以梅丽莎的实力和战斗经验,没理由抓不住。
这不合常理。
但对梅丽莎而言,这却是基于无数次生死搏杀中锤炼出的、近乎本能的“合理”判断。
“勉强露出的……破绽?”她灰绿色的眼眸死死盯着看似狼狈的白流雪,心中警铃大作。
她活了不知多少岁月,与形形色色的敌人交过手,从狡诈的法师到疯狂的魔兽。
一个能将她逼到如此境地、战斗技艺精湛、心智冷静得可怕的对手,怎么可能在关键时刻,犯下“因反震力失衡”这种低级的、新手才会犯的错误?
这绝不可能!
“不对……”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浮现,“这是……陷阱!”
他故意卖个破绽,引诱自己近身或全力攻击,然后利用那诡异的瞬间移动或别的什么手段,发动致命一击!
这种拙劣的诱敌之计,对她无效!
“…嗯哼。”
看到白流雪慢慢调整姿态,重新摆出进攻架势,脸上那副“果然没上当”的平静表情(在梅丽莎看来),她只觉得一股寒意夹杂着被愚弄的怒火,直冲头顶。
“这算什么……态度?!”
她感到自己的理智在燃烧。
识破了对方的诱敌之计,对方却直到最后,还在那里装模作样地调整姿态,仿佛刚才的“失衡”真的只是意外?
这已经超出了魔法对抗或心理博弈的范畴,更像是……强者对弱者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的“戏耍”与“轻视”!
想到这里,连日来的压力、屈辱、野心受挫的愤懑,以及此刻被“轻视”的强烈刺激,如同火山般在她胸中爆发!
“别开玩笑了!!”
梅丽莎猛地咬紧牙关,牙龈因过度用力而渗出血丝,她不管不顾,用嘶哑到破音的声音尖啸起来!
“…什么?”
白流雪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充满绝望与狂怒的吼叫弄得一愣。
“你知道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走到今天的吗?!我不是来这里……被你这种连魔法都无法使用的‘劣等存在’戏弄的!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她嘶吼着,嘴唇被自己咬破,鲜血顺着嘴角流下,那并非白流雪造成的伤口,而是她内心极度痛苦与愤怒的外显。
经历了如此高强度的对战,她终于绝望地意识到,自己绝大部分的攻击,对这个少年似乎真的……效果甚微。
那种倾尽全力却如同泥牛入海的空虚与挫败感,几乎让她崩溃。
然而,对方却没有立刻下杀手。
为什么?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荒谬却似乎唯一合理的解释“我要重建女巫的国度!女巫的城邦!女巫的文明!我经营那种可笑的餐厅,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与癫狂。
从诞生起,女巫便是孤独的宿命。
缺乏情感共鸣与社会性,如同领地意识极强的独行猛兽,除非掠夺,否则绝不共存。
最终,女巫们无法团结,在猎人的追捕下日渐凋零,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般苟活。
曾被认为只要愿意,就能轻易颠覆世界的、地上最优越的种族……女巫!
梅丽莎对此深恶痛绝!
社会?国家?摆脱孤独?她想要创造这一切的动机,并非其他。
“我已经受够了被任何种族轻视、追捕的生活!然而,我来到这里,却还要被一个连魔法都无法正常使用的‘劣等人类’……如此‘戏耍’和‘轻视’吗?!”
白流雪表情凝重,再次举剑,剑尖遥指。
虽然对方产生了天大的误会,但他觉得没必要解释,甚至,这种误会或许……更有助于扰乱对方的心神。
他正欲重新发动攻势,梅丽莎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动作一顿。
“不对。”
梅丽莎缓缓垂下了手臂,那疯狂的神色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与空洞。
“不对。不对。啊……对了,我知道了。”
她歪着头,用那双仿佛失去焦点、却又直勾勾穿透灵魂的灰绿色眼眸,“凝视”着白流雪。
仿佛要用这目光,将他的一切秘密看穿。
“你为什么……还不杀我,反而在‘拖延时间’?”她轻声问,语气平静得诡异。
“……”
白流雪没有回应,握剑的手更紧了些。
“开玩笑?不,我以为是……但再想想,又觉得不是。对吧?”
梅丽莎似乎从白流雪的沉默中得到了某种“确信”,嘴角缓缓咧开,向上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