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轻轻放下勺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碗壁,声音很轻,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某个遥远的影子说话,“这话本来……不该由你来说。”
“嗯?”
普蕾茵疑惑地转头,嘴里还鼓着半块饼干,像只疑惑的仓鼠。
白流雪曾玩过“埃特鲁世界”的游戏,知道“角色普蕾茵”的存在。
在游戏中,那位被众多“男主角”环绕、卷入无数麻烦与命运漩涡的女主角,也总是习惯性地试图独自扛下一切,将他人保护在身后,不愿轻易接受甚至回避他人的帮助,总是表现得坚强、独立、甚至有些逞强和固执。
那时候,游戏里的“男主角”们对“她”说过的话,和此刻真实的普蕾茵对他说的这些话,何其相似。
这种角色的“错位”与“宿命般的呼应”,让他感觉有些微妙,有些感慨,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恍惚。
“回想起来,这个暑假……确实忙得够呛,像只被抽着转的陀螺。”他语气干巴巴的,带着自嘲。
在地球上时,他从未如此“努力”过,只是个沉迷游戏、安于现状的普通懒散青年。
如果那时的自己,看到现在这个为了各种目标、在各种危机与阴谋中拼命周旋、挣扎求存,甚至不惜承受灵魂刻印这种非人痛苦的“白流雪”,会作何感想?会觉得不可思议,还是感到可悲?
“你说得对。”
最终,他低声承认,然后重新拿起勺子,继续小口地喝粥,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闲聊。
普蕾茵舔了舔沾着糖粉的嘴唇,像是为了缓解空气中那丝莫名的凝滞,又像是真的只是随口一提般说道:“下次……再有什么麻烦事,我也来帮忙好了。嗯?别总是一个人扛那么多,好像全世界就你一个能打的似的。”
听到她这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话,白流雪没有立刻回应。
他只是抬起头,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很淡、很轻的微笑。
那笑容里没有明确的肯定,也没有直接的否定,甚至看不出太多情绪,就像一阵微风掠过湖面,漾开浅浅的涟漪,随即又恢复平静。
不知道这笑容是表示“好啊”,还是“不用麻烦”,或者仅仅是一种无奈的、不置可否的回应。
普蕾茵看着他这个笑容,心里莫名有点憋闷,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挫败感。不,也许他不是在明确地肯定或否定。
那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不能接受,或者说,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吗?
‘是因为……“回归”前的关系吗?’
一个不受控制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她的心。
在另一个被改变的时间线里,白流雪和“另一个普蕾茵”一起经历了无数事件。
虽然不愿深想,但也许……在那过程中,“她”曾因为帮助他而受过重伤,甚至……死去过?
又或者,是因为“她”的介入,反而导致某些事件走向了最糟糕、最无法挽回的结局?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可能性,他完全没有理由总是这样近乎偏执地、拒绝几乎所有同伴的援手,选择独自面对、独自承担、独自解决一切。
大概……就是这样吧。
普蕾茵希望是这样。
因为至少,这提供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一个可以理解的障碍,而不是其他更难以捉摸、更令人不安的可能性。
开学第一周,就这样在混乱的猜测、隐秘的探望和缓慢的恢复中悄然流逝。
正式课程,尤其是高强度的实战训练部分,即将全面展开。
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之后又浑浑噩噩缓了好几天的白流雪,也不得不重新“爬”起来,拖着依旧沉重的身体和灵魂,准备迎接斯特拉学院S班特有的、新一轮的挑战。
“真是……累死了。”
虽然强制休息了一周,但那种深植于骨髓、弥漫在精神深处的疲惫感,仿佛已经与他融为一体,并未完全消退。
不仅仅是胸口那个亚空间刻印带来的、已经减轻许多但偶尔仍会隐隐抽痛的残留不适;更多的,是暑假期间那连轴转般的奔波、高强度的战斗、烧脑的博弈、乃至跨越时间的冒险所积累的、直到此刻彻底放松下来才汹涌爆发的身心透支。
就像一根始终紧绷的弦突然松弛,反而显露出濒临断裂的脆弱。
“从现在开始,你们要进行本学期的第一次实战专项训练‘定位与搜寻黑魔使藏身处’。”
在斯特拉学院后方,那片被参天古木与浓密魔法植被环绕、常年弥漫着淡淡雾气的专用训练森林边缘,S班的班导师李寒月教官,身姿挺拔如标枪地立于一块布满青苔的巨岩之上。
他低沉而有力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下方十余名S班学员的耳中,带着惯有的严肃与不容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