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告诉她,没有希望了,接受现实吧。
她也曾以为自己会在这冰冷的暴雨和永恒的悔恨中,一点点风化、碎裂,最终化为这废墟的一部分。
然而……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
在这个绝不可能出现、却又偏偏出现了的时间和地点。
那股早已冻结、死去的东西,心脏最深处某个角落,竟然猛地抽搐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无比鲜明的、名为“希望”的热流,如同被埋藏在灰烬深处的火星,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吹亮,骤然窜起,灼痛了她的灵魂。
为什么?她不知道。
她折磨过他,在棋盘上将他视为必须击败、证明自己优越的障碍;她轻视过他,认为他不过是个有些小聪明、运气不错的平民学生;她甚至因为那份扭曲的“永生”执念和他那不可控的“特殊性”,在某个阴暗的瞬间,动过将他“处理”掉、以免干扰自己计划的念头……如此卑鄙,如此不堪。
站在他的角度,他有一万种理由对她的痛苦冷眼旁观,对她的哀求嗤之以鼻,甚至……落井下石。
理智冰冷地告诉她,白流雪不可能答应她的任何请求。
易地而处,谁会帮助一个像她这样自私、傲慢、曾试图伤害自己的“垃圾”?
她深知自己是孤独的。
在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失去唯一支柱后,她在这世界上,已是孑然一身,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即便如此……
“帮……帮我……”
干裂的嘴唇翕动,破碎的音节混合着滚烫的泪水,一起滚落。
声音嘶哑微弱,却仿佛用尽了她残存的全部生命。
“求求你……求求你……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向他低下头。
那总是高傲扬起的、象征着星云商会继承人头衔的脖颈,此刻弯曲成一个卑微的、祈求的弧度。
赤红色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下来,遮住了她大半张惨白的脸,只露出不断颤抖的、失去血色的唇,和那顺着下巴尖不断滴落的、滚烫的泪珠。
“……喂。”
白流雪似乎终于从这突如其来的、极具冲击性的场景中回过神来,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了一个单音。
就在他开口的瞬间……
哗啦啦!!!
奇迹般的,或者说,某种无形的力量干预下,笼罩在泽丽莎头顶、那从破洞倾泻而下的狂暴雨瀑,骤然停止了。不,雨并没有停。
远处、四周,震耳欲聋的暴雨声依旧统治着世界,雨水如天河倒灌般疯狂冲刷着废弃的车站建筑。
但偏偏,以白流雪手中那把大黑伞为中心,方圆数米之内,包括跪倒在地的泽丽莎头顶,再也没有一滴雨水落下。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毁灭性的悲伤与寒冷,温柔地隔绝在外。
‘啊……’
泽丽莎茫然地、缓缓地再次抬起头。
视线模糊中,她看到少年弯下了腰,将手中那把黑色的大伞,微微向她这边倾斜。
伞面边缘流淌下的雨水,在他另一侧的肩膀外侧,形成了一道小小的水帘。
然后,他伸出手,那只手干净、温暖,指甲修剪得整齐,递到了她的面前。
“你会感冒的。”
他的声音并不温柔,甚至带着点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但在这冰冷的、绝望的废墟暴雨中,却如同破开厚重乌云的、第一缕微弱的阳光。
泽丽莎颤抖着,伸出自己那只冰冷、沾满泥水、还在微微痉挛的手,小心翼翼地、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了那只递来的、温暖的手掌。
“啊……呜……”
指尖传来的温度,顺着冰冷的皮肤、冻结的血液,一路蔓延至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
那股暖意并不强烈,却足以让她明白,他此刻这个简单的动作,究竟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没有推开。
意味着没有嘲讽。
意味着……至少在这一刻,他愿意向她伸出援手。
明白了这一点的瞬间,无数复杂到难以名状的情感……羞愧、感激、难以置信、绝处逢生的微弱希望,以及更加汹涌澎湃的、对自身罪孽的痛悔……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她最后的防线。
暴雨依旧笼罩天地的日子。
虽然头顶有了一把遮蔽风雨的伞,但泽丽莎苍白冰凉的脸颊上,却流淌下了比雨水更加滚烫、更加汹涌的液体。
那是饱含着所有破碎情感、所有卑微希冀、所有痛彻心扉领悟的……
泪雨。
林薇薇用钥匙打开门,将手机一丢在沙发上,就往三楼浴室走去。
“郑教授让我给他写字,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多时辰了吧,他都没派信使来找我,也就是说我的字还没变金。”陆景摊手。
毕竟有不少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