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海星月看着终于有了一丝“活人”反应,脸颊红肿、眼神依旧空洞但至少聚焦在自己身上的泽丽莎,厉声质问。
没有回答。
泽丽莎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即使此刻有十张嘴巴,她也说不出任何为自己辩解的话。
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为喉咙深处一声压抑的、仿佛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她慢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被打湿的睫毛上沾着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金黄色的眼眸蒙着一层破碎的水光,望向海星月,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我该怎么办……”
海星月望着她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沉重的叹息。
他抬起头,望向依旧暴雨倾盆、乌云压顶的天空,星空般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痛惜。
梅利安不仅是商业上值得信赖的伙伴,更是一个难得的、灵魂有趣的朋友。
他们曾一起在沙漠的星空下饮酒辩论,一起探讨古代魔文与现代魔导技术的融合可能……没想到,老友竟会以这样一种离奇而绝望的方式,从他眼前消失。
即便是他,海星月,在得知消息后也第一时间动用“满月之塔”的力量,尝试了数种涉及因果、命运、灵魂层面的顶级秘法进行搜寻,但结果与其他人一样……一无所获。
梅利安的存在,如同被某种更高位阶的规则或存在,彻底“擦拭”掉了。
“你向卡门塞特,许了什么愿望?”
海星月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泽丽莎,语气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洞悉一切的冰冷。
“我……希望父亲……得到永生。”
泽丽莎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才吐出这句如今听起来如此讽刺、如此可怕的话语。
“……愚蠢。迟钝。无知。”
海星月缓缓摇头,每个词都像一把重锤,敲打在泽丽莎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你的无知,亲手将你的父亲,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向前一步,星空般的眼眸直视着泽丽莎那双充满痛苦与茫然的金黄色眼睛。
大魔导师的目光仿佛具有实质的重量和穿透力,让泽丽莎感到浑身僵硬,血液都似乎要凝固,但她没有,也无法移开视线。
“你的愿望,毫无疑问,‘实现’了。”海星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宣判般的残酷意味。
“什……么?”
泽丽莎猛地睁大眼睛,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一个可怕的想法如同毒蛇,骤然窜入她的脑海。
“‘生命’,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海星月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个看似哲学的问题。
“……”
泽丽莎愣住了,对于一直以理性、计算、效率为准则生活的她而言,这个问题陌生而艰涩。
“每个人对‘生命’的意义,理解都不同。”
海星月自顾自地说下去,声音在暴雨中显得异常清晰,“对某些人而言,探索魔法的终极真理便是生命的意义;对另一些人,满足无尽的物质**或权力渴求便是全部;也有人将亲情、爱情、友情视为生命的锚点;更有人追求精神的超脱与灵魂的永恒宁静。”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锁定泽丽莎苍白的脸:“然而,你却向一个以‘扭曲愿望’闻名的古老存在,许下了一个毫无条件、规则、限制的‘永恒的生命’。既然世界上每个存在的‘生命’定义皆不相同,卡门塞特又如何能‘公平’地实现你这模糊而贪婪的愿望?”
“不……不会的……!”
泽丽莎的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金黄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她似乎明白了海星月话中的含义,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正是如此。”海星月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你的父亲,梅利安,其‘生命’的形态与意义,被卡门塞特以其自身的理解‘匹配’了。对卡门塞特而言,什么才是‘永恒的生命’?”
他微微仰头,仿佛在凝视那个无形的、可憎的存在:“是放弃脆弱易朽的**,成为游荡于九天之上、超越时间与物质束缚的……‘永恒之魂’。就像……它自己一样。”
“啊!!!”
一声短促、凄厉、不似人声的尖叫,从泽丽莎喉咙里迸发出来!
她双手猛地抱住头,身体如同被抽去所有骨头,软软地向前倾倒,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湿滑的露天平台地面上。
溅起的积水打湿了她的裙摆,但她毫无所觉。
**的彻底消散……
灵魂的永恒放逐……
这……这不就等于最彻底的死亡吗?!甚至比死亡更可怕!
连进入冥河轮回、归于世界本源的机会都被剥夺,成为在虚无中永恒徘徊、失去自我、失去归处的孤魂野鬼!
“现在,你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