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都是散养的，现在圈里这些，已经有老板订走了！”
杨父平日里性子沉闷寡言，可一说起自己的养殖事业。
...
清明过后，春意渐浓。南城的街头巷尾开始飘起火锅的香气，混合着潮湿泥土与新叶的味道，像是大地在缓缓呼吸。李洲站在“老川味”门口，抬头看着那块斑驳的招牌??这是他和章明十年前打工时最爱蹭饭的小店，老板姓刘，脾气暴躁但心软，每逢月底发薪日总会多给两勺牛油。
他推门进去，熟悉的喧嚣扑面而来：方言混杂、碗筷碰撞、辣子鸡在铁锅里咕嘟冒泡。角落那张靠窗的老位置已经有人坐了，黑色夹克，低头翻着手机，侧脸轮廓冷峻如刀削。
“你还知道来？”李洲故意拖长音调，拉开椅子坐下，“我以为你这种大人物现在只吃米其林。”
章明抬眼，嘴角微动：“米其林没有毛肚。”说着把菜单递过来，“点吧，你说请客。”
李洲接过菜单，指尖不经意碰到了对方的手背，冰凉。他皱眉：“手这么冷？昨晚又通宵了？”
“嗯。”章明收回手，轻轻搓了搓掌心，“系统上线第三天，还有三个漏洞要补。王桂兰带团队试跑社区团购模块，压力不小。”
李洲没再问。他知道章明嘴上说放权，实则每晚盯着后台数据到凌晨三点。就像当年他们在厂里值夜班时一样，别人打盹，他蹲在流水线尽头记下每一个次品编号，说“总得有人记得”。
服务员端上热茶，两人沉默地烫着筷子。窗外雨丝斜织，打湿了行人的伞沿，也模糊了街对面“星辰文化”的广告牌。那上面印着李洲的照片，穿着西装微笑，配文是：“从流水线到直播间，他改写了命运。”
“你觉得她会喜欢这里吗？”章明忽然开口。
“谁？”
“晓雯。”他声音很轻，“如果她活着，会不会也想来吃一顿热腾腾的火锅，然后抱怨太辣、眼泪直流，却又停不下筷子。”
李洲怔住。他没想到这个一向克制的男人会主动提起妹妹的名字。良久，他低声道：“一定会。我还想带她去海边，听说她小时候梦见自己坐在帆船上，风吹得裙角飞扬。”
章明笑了，极淡的一笑，像晨雾散开前的最后一缕白。“她说过这话。写在日记本最后一页……我烧了一半，剩下那些字还在灰烬里看得清。”
空气忽然凝滞。隔壁桌的笑声、锅里的沸腾声仿佛被拉远，只剩两人之间这方寸之地，盛满了无法言说的痛。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章明望着窗外的雨，“我重生回来，以为只要扳倒陈立峰，拿到资源，建起平台，就能救她。可当我真的掌控一切的时候才发现??钱买不到床位，关系换不来专家，哪怕我把整个‘星火互联’砸成粉末，也没法让2024年1月18日那天，她的血压不再下降。”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李洲握紧茶杯，指节泛白。“所以你就把自己变成机器？二十四小时运转，不眠不休，好像只要不停下脚步，就能骗自己她还等着你完成承诺？”
“我不敢停。”章明终于转过头，直视着他，“一闭眼就是她在病床上问我：‘哥，破晓什么时候来？’我说快了，快了……可她等不到。”
泪水在他眼眶里打转，却没有落下来。就像一座即将决堤的水库，用尽全力封住最后一道闸门。
李洲深吸一口气，伸手按住他的手腕：“那你现在听着??破晓已经来了。不是因为你一个人扛下所有黑暗，而是因为我们一起把它迎了进来。你不需要再独自承担一切了。”
章明嘴唇颤抖了一下，终究没说话。
那一顿火锅吃了近四个小时。他们聊起厂里的旧事：杨超月第一次偷拿加班餐被主管抓住，躲在更衣室哭；李洲为争一个质检员名额连续七天睡车间地板；章明半夜爬起来背英语单词，结果被巡逻保安当成小偷追了三条街……
笑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真实。
临走时雨已停，夜空清澈，几颗星悄然浮现。章明忽然说：“明天我要去一趟北京。”
“干嘛？”
“见一个人。”他语气平静，“国家医保改革试点调研组的负责人。我想推动‘破晓医疗’接入基层诊疗系统，让偏远地区的患者能通过平台直连三甲医院远程会诊。”
李洲挑眉：“你打算把电商做成慈善机构？”
“不是慈善。”章明摇头，“是公平。如果我们做的平台只能让人便宜两块钱买件T恤，那它根本不值得存在。但如果它能让一个母亲及时发现孩子的先天性心脏病，并免费安排手术转诊??那才是真正的价值。”
李洲沉默片刻，掏出手机打开银行APP，转账五百万元至“破晓公益基金”，备注写着：**为下一个晓雯**。
“你干什么？”章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