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本红色笔记本，是他唯一带出来的“资产”。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他曾接触过的微商代理、地方特产供应商、快递网点负责人……如今这些人大多已被他重新联系并纳入供应链体系。
可章明是怎么知道这本笔记本存在的？
那天晚上，李洲破天荒地喝多了。杨超月察觉到他情绪异常，没多问，只是默默给他泡了杯蜂蜜水，然后靠在他肩上轻轻按摩太阳穴。
“你最近压力很大吧？”她低声说。
“嗯。”他闭着眼睛，“有时候我觉得，我不是在掌控命运，而是被命运推着走。”
“可你已经在改变了啊。”她抬头看他，“以前村里人都说你是‘打工仔’，现在他们叫你‘李总’；以前你连请客吃饭都要算计着钱花，现在你能一口气签百万合同。这不是掌控是什么？”
李洲苦笑：“但如果这一切，都是另一个人设计好的呢？”
“你是说章明？”杨超月眼神一闪，“我知道你们之间有事瞒着我。但我选择相信你。只要你还在往前走，我就陪你走下去。”
那一夜，他搂着她睡得很沉，梦里再也没出现那个模糊的背影。
下周五如约而至。
傍晚六点，李洲将一辆二手五菱宏光停在废弃电子厂外的荒地上。这里早已人去楼空，铁门锈迹斑斑，墙上涂满 graffiti，野草长得比人还高。他拎着一个旧帆布包，里面装着那本泛黄的红色笔记本。
七点五十五分，一辆黑色SUV缓缓驶入视线。
车灯熄灭后，章明走了下来，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脸上少了平日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沉静。
“你来了。”他说。
“你说的一切，我都带了。”李洲举起帆布包，“现在，告诉我真相。”
章明点点头，转身走向厂房深处。李洲跟上。两人穿过倒塌的车间，来到一间尚存屋顶的小房间。角落里摆着一台老式投影仪，连接着笔记本电脑。
“坐。”章明指了指地上两个折叠椅。
画面亮起，是一段视频监控录像??时间显示为2024年1月12日凌晨3:17，地点是某栋写字楼地下停车场。画面中，一名男子被人围堵，头部遭重击倒地，钱包、手机被抢走。镜头拉近，受害者面容清晰可见：正是李洲。
“这是……”李洲瞳孔骤缩。
“你‘第一次死亡’的时间。”章明声音低沉，“也是我重生的起点。”
“什么意思？”
“我原本是你工友，没错。但我真正的人生转折，是在你死后三个月。”章明缓缓道，“那天我在网吧看到新闻，说有个年轻人在讨薪途中被人殴打致死，尸体三天后才被发现。我认出了你??虽然照片已经变形，但我记得你左手腕上的胎记。”
李洲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块淡淡的褐色印记。
“我当时崩溃了。”章明继续说，“我们一起打工，一起熬夜写方案，你说你要做属于普通人的电商平台，让像我们这样的人不用再跪着求老板加薪。可你就这么没了。”
“后来呢？”
“我开始调查。查你死前最后联系的人、去过的地方、谈过的项目。我发现你其实已经拿到了一笔天使投资，只差一步就能注册公司。但有人截胡了，用你的创意成立了另一家公司??‘星火互联’，CEo是个海归精英，背景深厚。”
“所以你是替我报仇才重生的？”李洲声音发紧。
“不。”章明摇头，“我是为了我自己。我活得太窝囊了。父母早亡，妹妹患癌无钱医治，最后跳楼自杀。我恨这个世界，也恨自己无力改变。直到那天夜里，我跪在妹妹坟前发誓：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一定要踩着所有践踏过我的人爬上去。”
“然后你就重生了？”
“2024年6月18日，我睁开眼，回到了两年前。”章明看着他，“而你，比我晚了半年。”
李洲脑中轰然作响。
原来如此。难怪章明对他的轨迹如此了解，因为他早已走过一遍。甚至可能，早在他还没意识到自己重生时，章明就已经布局完毕。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他问。
“因为你是我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章明直视着他，“‘星火互联’的创始人，是我的仇人之一。他不仅抢了你的项目，还利用资本运作吞并了我的初创公司。这一世，我要让他破产、身败名裂。而你，是最适合站在我身边的人??因为你有足够的草根号召力，能让大众相信你是‘逆袭典范’。我们需要制造一场舆论风暴，在他最得意的时候，把他掀下神坛。”
李洲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所以我们的合作，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
“是。”章明坦然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