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贝贝在一栋老式石库门前停下,“我住这里。谢谢齐先生。”
齐啸云抬头看了看门牌——福煦路327号,这一带多是中下阶层租住,环境嘈杂。
“阿贝姑娘,”他叫住正要进门的她,“明天下午三点,我在外滩的和平饭店喝咖啡。如果你愿意来,我们可以继续聊聊玉佩的事。”
贝贝回头,月光照亮她半边脸:“为什么要帮我?”
齐啸云沉默片刻:“因为那玉佩,我可能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同样的一半。”
这句话像惊雷一样在贝贝耳边炸开。
“...谁?”
“明天来了,我再告诉你。”齐啸云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贝贝站在门口,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袋里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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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法租界一栋西式公寓里。
林氏将熬好的药端到女儿床边:“莹莹,把药喝了。”
莹莹从书本中抬起头,清秀的脸上带着倦色:“娘,我不碍事的,就是有点头晕。”
“还说没事,今天在学校都晕倒了。”林氏心疼地摸摸女儿的额头,“齐家少爷送你来医院时,我都吓坏了。”
提到齐啸云,莹莹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啸云哥哥他...很关心我。”
“齐少爷是个重情义的。”林氏叹气,“这些年若不是齐家暗中接济,咱们母女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只是...”
“只是什么?”
林氏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没什么。你快把药喝了,早点休息。”
莹莹听话地喝完药,等母亲离开房间后,从枕头下摸出半块玉佩。温润的羊脂白玉,雕刻着精致的云纹,断裂处的痕迹经过多年摩挲,已变得圆润光滑。
这是父亲留给她的念想,也是她和那个失踪多年的双生妹妹之间唯一的联系。
“贝贝...”她轻声念着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妹妹的名字,“你到底在哪里?还活着吗?”
窗外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莹莹走到窗前,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公寓门口。齐啸云从车上下来,抬头往她窗口望了一眼。
两人目光相接,齐啸云朝她挥挥手,莹莹也微笑着回应。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晚的啸云哥哥有些心不在焉,眉宇间锁着深深的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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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两点五十,贝贝站在和平饭店富丽堂皇的大厅外,踌躇不前。
她今天特意换了件最体面的衣裳——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旗袍,还是阿香借给她的。脚上的布鞋虽然干净,但鞋尖已经磨得起了毛边。站在这样奢华的地方,她觉得自己像个误入仙境的乡巴佬。
“阿贝姑娘?”
齐啸云从旋转门里走出来,今天他穿了件浅灰色的西装,更显得斯文俊朗。
贝贝深吸一口气,跟着他走进饭店。咖啡厅里飘着优雅的钢琴曲,穿着体面的男女低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和香水味。
“我...我还是不进去了。”走到门口,贝贝突然退缩,“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
齐啸云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这世上没有谁天生该在哪里、不该在哪里。阿贝姑娘,请。”
他的目光太诚恳,贝贝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侍应生引领他们到靠窗的座位。贝贝僵硬地坐下,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
“两杯咖啡,一份栗子蛋糕。”齐啸云熟练地点单,然后对贝贝微笑,“这里的栗子蛋糕很有名,你尝尝。”
咖啡和蛋糕很快送上来。贝贝从没喝过咖啡,学着齐啸云的样子加糖加奶,小心地抿了一口——苦中带甜,香气浓郁。
“齐先生,你昨天说...”
“不急。”齐啸云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推到贝贝面前,“打开看看。”
贝贝疑惑地打开盒子,然后整个人僵住了。
盒子里是半块玉佩。
和她的一模一样。
不,应该说,是能够和她那块完美契合的另一半。
她的手开始颤抖,从衣领里拉出自己的玉佩,两半玉佩并排放在一起——断裂处的纹路严丝合缝,拼合成一个完整的圆形玉佩,正面雕刻着祥云纹,反面是一个古体的“莫”字。
“这...这是...”贝贝的声音在发抖。
“这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的玉佩。”齐啸云的声音很低,“她叫莹莹,姓莫。”
“莫...”贝贝重复这个字,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她也姓莫...”
“阿贝姑娘,你能告诉我你的故事吗?”齐啸云递过手帕,“从你有记忆开始,所有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