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能周全此道,难免人心浮动,怕是还要生出嫌隙怨怼,反为不美了。”
林寅听得黛玉此言,心头更是一喜,当即赞道:
“好玉儿,真是一语中的,这便是最要紧的所在!
凤姐姐,这便是我要特别嘱咐于你的。你向来是‘杀伐决断、开源节流'的性子惯了的,雷厉风行,手段精明,这是你的本事。只是这治军之道,又是另一番道理。
要让她们生出死心塌地的归属之心,咱们甚么份例享用,她们也得甚么份例享用,同富贵,共清贫!
若不然,人心一旦浮动,前面费心塑造的情谊与归属,顷刻间便会冰消瓦解,这队伍就更难带了。
因此,若是咱们府里进项丰盈,田庄兴旺的好年景,大家便一道沾光享福;若是到了那青黄不接,收成寥落的差时节,大家也得勒紧腰带,一道苦熬。
总而言之,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练这支娘子军,至少在吃穿用度上,绝不能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夫人方才说的“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便说透了带队伍,管人心的道理。”
向来精明自持的王熙凤,听罢这番道理,便觉大老爷点明了一番自己实有不足的短板,不禁更为叹服。
但那媚中含威的脸上,仍挂着笑意道:
“小祖宗这般话,实在是讲到要害处了;三妹妹,往后你可多提醒着我些。”
探春也觉这话高远,竟是先前未有之思,听得凤姐这般打趣,也郑重道:
“夫君此言,振聋发聩。非但治军,便是治家理事,也是至理。这同甘共苦,患难均平’八个字,正是凝聚人心、成就事业的要旨。探春受教了。”
黛玉见得平日里,精明强干、杀伐决断的两姐妹,被林寅说的一愣一愣的,不由得抿嘴笑道:
“好夫君,那第二件事是什么呢?”
“这第二件便是得学会用人,我知道三妹妹和凤姐姐都是脂粉里的英雄,这制度之道、军纪之法,是你们所长;可武艺之术、操练之方,却是你们所短。
那些校尉丫鬟,你们既挑了出来,或是镖局的好手,或是老将的孤女,那她们在这一处上,便是胜过你们的。
若是不让她们有用武之地、训导之权、参与之感,那这校尉的名头,岂非成了虚设?
身为主事者,需有容人之量,更要用人之长。要去接受手下在某些地方比自己强,用职权去替她们做主,用仁义去给她们感召,用放权去让她们成长,这就是知人带人用人的本事。”
凤姐儿听得心服口服,凤眼儿多了几分媚态和钦佩,便笑着讨好道:
“小祖宗今儿处处都说到点子上;听了这席话,竟比读了十年书还管用!我呀可算是开了窍了!”
探春也是听得心潮澎湃,连连点头,那往日顾盼神飞的眼中满是崇敬,接口道:
“夫君所虑深远,既如此,咱们便依着夫君说的改了。”
黛玉见状,忍不住含笑打趣道:“咦,难为咱们的呆雁儿也有个正经时候,倒叫姐妹们这般受用了。”
说罢,在场的姐妹们都纷纷抿嘴笑出了声。
林寅见她调笑,才想着牵起黛玉那双捻着香帕的细手,正还甚么都没做。
黛玉当即板起脸来,憋着笑,只将那似嗔似喜的含情目横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