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寅此刻,左侧站着黛玉,右侧站着探春,凤姐儿则在背后,三位管事的太太和姨太太凝神细观,只见林寅笔下字迹愈发挺拔秀劲,风骨渐成,也各自心中赞叹。
众姐妹瞧着三位管事的太太、姨太太都在旁陪伴,也就悄没声儿纷纷聚上前来,将那张紫檀书案围得密密麻麻。
当是时也,绮罗盈室、翠袖连云、衣香鬓影、环佩铿锵。
直至林寅又写满了一张宣纸,笔锋稍驻,王熙凤这才拿起戒尺,啪地一声轻响敲在案上,宣告今日课业终了。
林寅搁笔抬眼,只见周遭都是粉?脂香的美人儿。这一个暗送秋波,那一个偷传情意。
你推我让间,环微乱;玉臂交叠时,锦袖相将;云鬓厮磨处,馨香氤氲;眼波流转际,若飞若扬。
虽是神色各异,却都将那水汪汪的眼儿胶在他身上。真个珠围翠绕,花团锦簇。
脂粉香、翰墨香、薰笼香糅作一处,直教人骨软筋麻、神魂颠倒;这等温柔乡里,纵是铁打的汉子也要化了去。
这正是:
侯府金钗聚一堂,满园春色绕书房;
林郎闻香心先乱,不知先赴哪娇娘。
林寅不由得心头一热,开口问道:“好姐妹们,你们瞧我写得如何?可还入眼?”
史湘云性子最急,抢先拍手笑道:“好看极了!好哥哥这进步,真是一日千里,眼瞧着就不一样了!”
黛玉抿嘴一笑,眼波流转,柔声道:“个个都好,怎么写得这么好了?明儿也与我写一个匾。”
林寅笑道:“好玉儿想我写些什么,尽管直言便是。”
黛玉捻着香帕,抿了抿唇,伸出玉指,凭空点了点,莞尔笑道:“不如写一个‘呆雁展翅”,如何?”
说罢众人都纷纷抿嘴笑了起来。
探春也点头笑道:“只消再练上些时日,把这些常用字练得更精熟些,这秋闱也能应对个一二了。”
王熙凤满面春风,妩媚一笑道:“嗳哟哟,赶明儿咱们这列侯府,怕不是真要出位举人老爷了!瞧瞧这手字,这气象,便说是个饱学的探花进士,只怕也没人不信呢!”
林寅环视着这些深情的金银们,笑了笑,温言道:
“难为这些天,你们为我这般劳神费力。”
王熙凤笑着奉承道:“小祖宗这都说的什么话!您是老爷,是咱们姐妹的当家人,咱们不过从旁帮衬,跟着张罗,哪里就论得什么功劳了?快别说这些生分话,倒叫人听着臊得慌!”
说着,便与探春一左一右,极自然地搀扶起林寅的胳膊,将他从书案后引了下来。
林寅坐回中间的位置,便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递予道:
“凤姐姐,你的事儿已彻底办妥了。”
凤姐儿取来一看,果然是贾琏的亲笔休书,上头以两人无儿无女为由,犯了七出的“无子”一项,算是一个相对体面的理由。
这休书末尾,赫然写有贾母、贾赦、邢夫人等人以及族长贾珍的签字画押,走了官府文书流程,已是铁板钉钉,具了效力。
王熙凤细细看过,眼中神色复杂一闪而过,遂即释然,将那休书轻轻抓好,递还回去,笑道:
“此事既已尘埃落定,这劳什子便劳烦小祖宗替我收着罢,搁在我这儿反倒碍眼。”
林寅便笑着取来休书,折叠了一番,放进怀中。
湘云笑道:“凤姐姐这事儿一了,做了那姨娘,合该轮到咱们了~”
王熙凤闻言,伸出纤纤玉指,戳了戳湘云的额头,笑骂道:
“好个没羞没臊的!这话也是浑说的?小小年纪,倒编排起姐姐们来了!赶明儿我便撕了你这嘴!”
说罢,众姐妹都抿嘴笑了起来。
林寅笑道:“好姐姐,这会子可得和我说说,这些校尉丫鬟和护卫丫鬟的事儿都做得如何了?”
王熙凤笑道:“早就让彩云和琥珀安排好了,一会儿小祖宗出来瞧着就是了,全是依着你的要求挑的人儿,个顶个的好,既有那能耐,模样也标致。”
“那咱们走罢!带我过去瞧瞧。”
湘云依依不舍道:“哎呀,这般快便散了?我还有一肚子体己话没同好哥哥细说呢!”
“咱们天天都会见的,有甚么舍不得的,过几日便专程去寻你们。”
湘云怅然道:“也不知下一次咱们像前个那般,聚在一起夜话,是甚么时候了。”
林寅揉了揉湘云的脑袋,笑道:“姐妹们若都有那个意,便是要再办,却也不难。”
说罢,众姐妹簇拥着林寅便一道出了家塾,往那外院缓缓走去。
王熙凤便在旁解释道:“小祖宗,我这特意从王家叔父那挑了几个阵亡老将的孤女,颇有些家传的底子傍身,小祖宗要不要去专门与她们说上几句?”
林寅略一沉吟,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