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讲得好听!万一卖不掉呢?你赔我们吗?”赵赖子梗着脖子喊。
顾景琛往前一站,脸一沉,冷眼就把赵赖子吓得往后缩了缩。
“赔?”顾景琛冷冷地开口,“剩下的一半要是卖不掉,或者卖不到一块五,差的钱我补给你们!现在,谁想卖,就把自家的那份领走卖给刘科长,以后要是涨价了,别哭着来求我媳妇!”
这话一出,场面立马静了。
顾家有钱,大伙儿都清楚,以前都资本家,开厂子的,手里能没钱?
大队长看着那一箱箱雪白的柿饼,又看了看站得笔直的林挽月,狠狠抽了口烟,把烟锅子往地上一磕。
“都给老子闭嘴!”大队长红着眼眶吼,“没有挽月,柿子都烂在山上了!哪来现在的一块五?我相信挽月丫头!咱们留一半!”
村里这些人就是见识短,一个个的也不想想,如果林挽月不贡献给村里,这些士兵本来可以是她自己的。
偷偷地去山上拾回来做,谁知道?
大队长发了话,又有顾景琛担着底,村民们心里就算有小九九,也不敢再多嘴。
刘科长虽然可惜不能全拿下,但能弄到一半也不错了,怕林挽月反悔,赶紧叫人过秤装车,当场就把钱给结了。
那一沓沓的大团结到了大队里,大家的嘴都咧到耳朵根了。这一半的钱,都比往年村里一年多收入多好!
大队长捧着钱,又拿起一个雪白的柿饼,眼圈红了。这哪是柿饼,这是全村人的盼头啊!
“挽月啊,叔替全村人谢谢你!”大队长说着就要给林挽月鞠躬。
林挽月赶紧让顾景琛扶住他:“叔,这都是我该做的。只要咱们一条心,往后的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仓库里正数钱乐呵呢,村口那边忽然吵嚷起来,几个小孩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有小汽车!又有小汽车开进来了,还不是一辆!”
晒谷场上开来两辆沾着泥的黑头车,直接停在了大队部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看着像个干部,后头还跟着俩提东西的秘书。
村里人哪见过这阵仗,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大气都不敢出。
顾中山到底见过世面,把烟袋锅子往腰上一别,就迎了上去。可他还没开口,那中年男人先敬了个礼,视线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顾景琛身上。
“请问,哪位是顾景琛同志?哪位是顾景珉同志?还有顾中山同志?”
顾景琛没说话,往前站了一步,把林挽月护在身后。
顾中山赶紧站出来,“我就是顾中山。这是我家二儿子顾景琛,大儿子还在药厂那边忙活,一会儿才能回来。要不我这就让人喊他?”
中年男人摇头制止,“暂时不用。”
他收起脸上的严肃,不好意思地,从秘书手中接过一份盖着红印的文件,客气地说道,“顾中山同志,还有顾景琛,我是县里新上任的书-记,叫张正中。今天是代表组织,给顾家送一份迟到的平反文件。”
平反一出,围观的众人都惊呆了。
顾家可是资本家,人民公敌,过来也是改造的,这咋还真能平反?
张正中清了清嗓子,朗声念道,“经查实,顾氏家族在抗战时期多次捐钱捐物,是爱国商人。特殊时期,成分划分错误。现在立即纠正,恢复名誉,归还被查收误封的房产铺面,厂子,以及私人用品。考虑到物品的损坏,房产需要修缮,和下发补偿款一万元整。”
这话一落,压-在顾家人头上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哐当一声,听到出事匆匆赶过来的顾母,手中的搪瓷盆掉到地上,摔了。
可她却顾不得,两手死死地攥住儿子的胳膊,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恨不得把这几年住牛棚挨批斗遭白眼,还有被人打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孩子他爹,你听见了吧?咱们家是清白的,不是坏分子!”
“不应该被批斗啊!”
想到刚来的时候家里的惨况,还有不久之前,一家人全都是老弱病残。
要不是林挽月出现,说不定他们早就死了。
顾母哭得声嘶力竭,众人听得心酸。
林挽月的眼眶也跟着红了,鼻子里酸酸的。
她比顾家的人更难受,她清楚地记得顾家人的结局。虽然最后平反了,可顾家……
也已经家破人亡,到最后回去的就只有顾景琛一个。
哪怕归还了所有,顾景琛也是做生意的天才,把顾家发扬光大,可父母兄弟,全都走了。
而且死得极惨。
这些事林挽月从未和他们说过。
她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