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能感觉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呼吸,在生长,在……孕育。
他闭上眼睛,意识与整个世界融为一体。
他“看”到了,在海洋深处,最简单的单细胞生物正在分裂、繁衍。
他“看”到了,在陆地之上,苔藓与地衣开始覆盖裸露的岩石。
他“看”到了,在天空之中,灵气的流动形成了最初的风,风携带着水汽,在山的另一侧降下了这个世界的第一场雨。
生命。
最原始、最朴素、但也是最伟大的奇迹,正在这个世界中悄然发生。
“我创造了这个世界。”墨寒低声自语,“但世界中的生命,却不是我所创造的。它们是世界自身演化的产物,是规则运行的结果,是……‘自然’的造物。”
那么,他作为世界的创造者与主宰者,与这些自然诞生的生命,是什么关系?
是造物主与被造物的关系吗?
不,那些生命并非他亲手创造。
是统治者与被统治者的关系吗?
不,那些生命甚至还没有诞生意识。
墨寒的思绪,飘向了那场撞击收割者战舰的战斗。
在那一瞬间,他将洞天世界部分实体化,以世界本身为武器,撞向敌人。那一刻,他感觉到了世界的“痛苦”——山川崩裂,河流改道,大地哀鸣。那是世界在受伤,是构成世界的规则在哀嚎。
但他也感觉到了世界的“力量”。
那种力量,不同于个体的蛮力,不同于机甲的炮火,甚至不同于法则的威能。那是更加宏大、更加深沉、更加……“存在”本身的力量。
一个世界,哪怕只是中千世界,它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强大的武器。
因为它存在,所以它能撞碎那些试图否定它的东西。
“我需要做的,不是‘使用’世界的力量。”墨寒睁开眼睛,暗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这片天地的每一寸山河,“而是……成为这个世界。”
“不是主宰,不是统治者,而是……世界意志本身。”
话音落下的瞬间,墨寒的身躯开始变得透明。他的血肉、骨骼、经络,都在与世界本身的灵气、规则、本源交融。
山峰之巅,他的身影逐渐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整片天地同时亮起的、柔和而浩瀚的光芒。
第二间闭关室内,世界的创造者,开始了与世界本身的融合。
第三间闭关室属于凌霜。
这里的环境最为诡异——室内没有任何实体物质,只有无数银色的线条在虚空中纵横交错,构成一个个复杂到极致、美丽到极致的几何图形。
这些线条,是“理”之法则的具现化,是宇宙底层规则的数学表达。
凌霜悬浮在无数线条的中央,银白色的长发在无风的虚空中轻轻飘动。她闭着眼睛,皮肤下那些银色的纹路,此刻如同呼吸般明灭闪烁。
她在感受“疼痛”。
不是**的疼痛,而是概念层面的、规则层面的疼痛。
“破械”法则的反噬,本质上是她强行修改“机械造物应该可以被破坏”这条底层规则时,宇宙本身对她的“修正力”。就像是一个程序中的BU,杀毒软件会试图修复它。而凌霜,就是这个“BU”。
“但BU,为什么一定要被修复?”凌霜突然开口,声音在虚空中回荡。
她睁开眼睛,银色的瞳孔中,倒映着无数线条的运动轨迹。
“如果‘机械造物应该可以被破坏’是一条规则,那么我使用‘破械之矛’破坏机械造物,就是在遵循这条规则。为什么会有反噬?”
“除非……”凌霜伸出手,指尖触碰一条从她身前掠过的银色线条。
那线条瞬间绷直,发出尖锐的嗡鸣,仿佛在抗拒她的触碰。
“除非这条规则本身,被更高层级的规则所限制。比如……‘不允许智慧生命主动修改底层规则’。”
“所以当我试图修改规则时,限制规则被触发,反噬产生。”
凌霜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那么,如果我能绕过‘修改’这个过程呢?”
“如果我不是‘修改’规则,而是……‘创造’一条新的、与旧规则并行不悖的规则呢?”
她的指尖,开始散发出与银色线条截然不同的、暗金色的光芒。
那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某种“新生”的气息。
一条新的线条,从她的指尖延伸而出。它不是银色,而是暗金色,它在虚空中缓慢生长,蜿蜒曲折,最终与那些银色的线条交织在一起。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暗金色线条与银色线条接触的瞬间,原本尖锐的嗡鸣声消失了。两条线条彼此缠绕,彼此共鸣,形成了一个更加稳定、更加复杂的结构。
“破械法则的反噬,源于我试图‘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