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他才摇头道:
“鼎子,港岛那边的情况,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一百倍!”
“那边,现在是英国佬管着。明面上,有他们的警察和法律。可暗地里,真正说了算的,不一定是洋人。社团林立,什么新义安、14K、和胜和……一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我们内地的关系,到了那边,很难伸进去!”
林文鼎的心,凉了半截。
连孟东这种家庭背景通天的级别,都觉得棘手吗?
“不过嘛……”孟东话锋一转,犹豫道,“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你既然开了口,我孟东,绝对得想个法子出来!”
他看着林文鼎,极其郑重地说道:“我可以,回家求求我叔。让他通过总参那边的关系,试着,跟港岛的……霍家,联系一下。”
霍家!
当这两个字,从孟东嘴里蹦出来时。
饶是林文鼎这个重生者,心脏也不受控制地,狂跳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霍家在港岛,意味着什么!
那不仅仅是一个豪门望族!
霍家在港岛回归之前,就早已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与整个国家,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的红色家族!
霍家掌门人,霍官泰在整个华人世界,都如雷贯耳的名字!
他是真正的爱国商人!是未来,能与最高层,直接对话的存在!
“但是,”孟东的语气,依旧严肃,“鼎子,我必须把丑话说在前面。我叔叔,最多也只能帮你递个话,让他们知道有你这么个人。至于霍家肯不肯认我们这份人情,谁也说不准。”
“而且,”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不到万不得已,生死关头,你绝对!不要去主动联系霍家!”
“一旦你用了这份人情,就等于,欠下了一笔,可能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你和你的生意,也可能,会被彻底打上‘霍家’的烙印!”
林文鼎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但他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东哥,够了!”他举起茶杯,由衷地说道,“你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有了霍家这个“王炸”级别的后盾,林文鼎的心,彻底定了下来!
……
解决了后顾之忧,林文鼎立刻开始着手,准备南下的资金。
他需要带上一笔巨款。一方面,是还清B哥那边,还欠着的几十万货款。另一方面,他自己也需要足够的活动经费,来打通陈启棠这条线。
他粗略估算了一下,这次南下,他至少需要带一百万现金!
可一百万现金,如果全是十元面值的“大团结”,那体积和重量,将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至少需要两个大麻袋才装得下!
目标太大!太惹眼!
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带过去,简直就是黑夜里的萤火虫,不被人盯上才怪!
他必须,把这笔巨款,换成一张轻便的,可以随时取用的存折!
可存哪里,又成了一个难题。
在这个年代,能办理燕京和港岛之间资金往来的银行,只有两家。
官方的中华银行?
不行!他刚刚才从“投机倒把”的风波里脱身,现在拿着上百万的现金,去官方银行存款,那不等于,是自投罗网吗?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选择——
汇丰银行!
作为一家英资银行,它在资金的保密性和灵活性上,远非国内银行可比。
林文鼎知道,1980年,汇丰银行刚刚在燕京,设立了一个办事处。名义上,只负责联络、咨询等非营利性活动,并不对外办理存储、取款等业务。
但他更清楚,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只要你的“资格”够,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有一些特殊渠道,永远不会对普通人开放。
……
林文鼎喊上李四和陈石头,用车拉上了一百万“大团结”,来到了汇丰银行燕京办事处的门口。
他先让李四和陈石头在办事处外面候着,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门口,站着两个穿着笔挺西装的安保,眼神锐利,神情倨傲。
林文鼎一走进去,一股混合着高级香水和咖啡的香气,扑面而来。
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擦得锃亮的黄铜扶手,还有穿着精致套裙、画着淡妆的女职员……
处处都透着一股,与这个朴素的时代,截然不同的,充满了资本气息的精致与傲慢。
前台是一个穿着笔挺套裙,画着精致妆容的年轻姑娘,装扮时髦,是从港岛过来的。
她看到林文鼎走进来,开始上下打量。
林文鼎虽然穿着干净,但那身普通的卡其布夹克,和脚上那双解放鞋,与这里的环境,实在是不搭。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