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资本那栋戳破天的玻璃大楼,现在是一座用废铜烂铁和水泥块拧成的麻花塔,歪歪扭扭地扎在城市中央。
居民楼的外墙上,爬满的不是藤蔓,而是五颜六色的、会发光的花,晚上跟霓虹灯似的。
夜枭推着他那辆吱呀作响的三轮车,碾过一条刚从地里长出来的、铺着青石板的小路。
路边,两个刚觉醒了异能的男人,一个手心冒火,一个浑身结冰,正为了一只发着荧光的易拉罐打得头破血流。
“这罐子是老子先看到的!”
“放屁!它发光的时候正对着我!”
夜枭停下车,叼着烟看戏。
打了一会儿,两人都累了,冒火的那个一屁股坐地上。
“妈的,要不咱俩一人一半?”
结冰的那个喘着气点头“行,你把罐子融了,咱俩喝汤。”
夜枭把烟头吐在地上,踩灭,推着车走了。
这破城市,总算有点人味儿了。
“夜哥!”
独眼龙从一个巷子里蹿出来,满脸放光,手里捧着一块金灿灿的砖头。
“夜哥你看!我刚闻到的!这玩意儿肯定值钱!”
他那个新觉醒的能力,能闻出被混乱法则随机灌注了“价值”的垃圾。
夜枭瞥了一眼“是吗?”
话音刚落,独眼龙手里的金砖“吱”地叫了一声,长出四条腿和一条尾巴,从他手里挣脱,一溜烟钻进了下水道。
独眼龙傻在原地,手上只剩下几根老鼠毛。
“操!”他气得跳脚,“又他妈跑了!这都第三回了!”
夜枭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手脚麻利点。”
“这怎么麻利?有些废品刚捡到,下一秒就长翅膀飞了!”独眼龙抱怨道。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和尖叫。
两人凑过去一看,一栋七层高的居民楼,脱离了地基,正晃晃悠悠地悬在半空中,离地大概有二十米。
一个大妈从三楼的窗户探出半个身子,挥舞着手里的锅铲,对着下面围观的人群破口大骂。
“哪个天杀的干的!老娘的房子!快给老娘放下来!”
下面的人指指点点,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这房子上天了?”
“新景点啊,得收门票吧?”
夜枭看着那栋飘在空中的楼,又看了看楼下越聚越多的人。
他从三轮车里翻出个铁皮喇叭,清了清嗓子,对着楼上喊。
“大姐!房子都飞了,骂人有啥用!”
楼上的大妈愣了一下,锅铲指向夜枭“那你说怎么办!”
“你家不是开小卖部的吗?”夜枭喊道,“赶紧的,挂个绳子把可乐薯片往下送!楼下这么多人看着,生意能差?”
大妈又愣了,随即眼睛一亮。
“对啊!”
她缩回头,很快,三楼窗户就垂下来一个用床单拧成的绳子,绳子末端绑着个菜篮子。
“可乐十块一瓶!薯片十五一包!空中直达,货真价实!”
楼下的人群瞬间就从围观群众变成了第一批顾客。
“给我来瓶可乐!”
“我要两包薯片!”
独眼龙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夜哥,你这……”
“这叫盘活不良资产。”夜枭把喇叭扔回车里,推着车继续往前走。
岁月阁古董店,现在改名叫“情绪交易所”了。
店里挤满了人,比菜市场还热闹。
陈北在街对面的中央公园办了个“混乱艺术展”,展品全是他从废墟里捡来的玩意儿。
一个用扭曲钢筋焊成的雕塑,叫《呐喊》,谁看了都想骂娘。
一个用碎玻璃拼成的画,叫《被遗忘的梦》,盯着看超过三秒,就会想起自己小时候尿床的事,哭得稀里哗啦。
交易所里,一个刚从艺术展回来的西装男,抱着林晞雪的大腿,鼻涕眼泪抹了一裤子。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我初恋了……她叫小芳……”
林晞雪一脸嫌弃地把他踹开,眉心的泪珠符文闪了闪,将那股酸甜中带着悔恨的情绪吸了进去。
“下一个。”
她伸了个懒腰,看向门口。
一个穿着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没看那些哭哭笑笑的人,径直走到柜台前。
“老板娘,我最近总觉得时间不够用。”男人揉着太阳穴,一脸疲惫,“每天加班到半夜,感觉一天只有十二个小时。”
林晞雪的目光落在他不停敲击着桌面的手指上。
他的指尖,偶尔会闪过一两个比灰尘还小的金色光点。
“是吗?”林晞雪笑了,递给他一杯水,“我们这儿不管治病,只回收情绪。”
“焦虑,算吗?”
“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