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都磕在桌上,因为下手过狠直接磕到肿胀起来,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清辞松开他,推开门,离开房间。
在外面露天的洗水池之中,他用冰凉刺骨的水冲刷着手中沾染的血迹。
原本就白的肌肤在冷水的刺激下变得更加苍白。
真恶心。
血迹被冲刷干净,沈清辞的手指也冻到了发疼的程度。
但是他一直在洗,几乎是执拗地多冲洗了七八遍,才让那种黏腻恶心的反胃感消失。
将发冷的手塞进口袋里,沈清辞走向自己租住的房屋。
那是一对老夫妇的闲置房,因为子女搬迁离开了十八区,房子一直空置着。
装修设施都是自用的,尽力做到了最好,但是地理位置太过于偏僻。
富人并不会来这里,穷人面对过高的租金宁愿选择睡十人间,以至于租客一直十分稀少。
但已经满足了沈清辞的基本居住需求。
手续在网上已经办理好了,他没有行李,全身上下只有一个包。
从一区到十八区。
只有一个包陪着他回来。
沈清辞将自己清洗干净,终于躺到了床上。
肩膀很酸痛,也许不只是肩膀酸痛,连带着大腿内部的肌肉因为长时间的舟车劳顿而有些麻木。
接连几天到处转车,对体力的消耗无疑是巨大的。
担心被发现的状况下,要耗费的心神更是庞大无比。
如果不是因为右手始终有些使不上劲,沈清辞刚刚应该更加用力地抽在周长达脸上。
打轻了。
沈清辞,一个装货。
一个不装就活不下去,会被吸血虫缠在身上吸干血的装货。
他接受所有的负面评价,他就是想过更好的生活。
因为要过好日子,所以要同原生家庭切割开来。
他没错。
前半生花费的金钱早就已经还清,如果还有人贪得无厌的想要更多,那才是最恶心的。
也许是因为太过于劳累,又或许是因为外面的水太冰冷。
沈清辞回到十八区的第一天睡得并不好。
他做了一场混乱又破碎的梦。
梦中是一场连绵不绝的大雨。
潮湿的雨水无论如何也甩不干,黏在身上,他清楚自己在梦中,却又无法从中挣脱。
梦中的沈清辞在缩水。
从已经足够为自己撑起天地的沈清辞,变成了刚上初中的小屁孩。
年幼的沈清辞轻而易举相信了母亲的话,又被带进了新的家中。
吃饭,学习,下课以后帮家里做点手工活。
日子好像一天天的过了下去,过的穷苦,但依旧能过
直到有一天,他像以前一样去上学,家中却闯进了一帮催收贷款的人。
他们将不值钱的东西打砸在地上,母亲试图阻止,却依旧被周长达拖拽。
他想要挡在前面,被周长达仗着身形优势,按在地上狠揍了一顿。
周长达抬起了拳头,骂的声音响亮无比:
“你这个靠着我吃饭的贱种,老子不需要你养,没把你卖了就算你祖辈积德了!”
再然后,沈清辞不再朝家里拿一分钱。
读书。
他要读书。
帝国为每个学生提供义务教育,给成绩优良的学生发放奖励金。
沈清辞年年都拿第一,奖学金全部成为了支撑他读书的储备金。
一有空就给同学辅导作业,赚取微薄的收入。
十八区穷,学生的零花钱普遍都少,硬币只有一点点大,需要很努力的才能拿起来。
就这样一个又一个的硬币,给沈清辞凑出了生活费。
给自己赚钱的沈清辞艰难的长大,穿行在人群当中,身形逐渐开始抽条,变得清瘦挺拔。
沈清辞从小就爱慕虚荣,但他买不起任何一件多余的校服,只能穿着学校前年发的那两套校服。
多余的几套,全被沈清辞转卖成了生活费。
校服洗到发白,几乎撑不住他的自尊,他却依旧冷着脸从人群中穿行,同嬉笑打闹的同学擦肩而过。
那帮人中有个膀大腰圆,胖得跟头猪没什么区别的富家子弟。
那人身上的校服总是歪歪斜斜,却每个季节都要送去改上自己的名字,脚上穿的鞋子总是新款,沈清辞认不出牌子,却知道那一定价值不菲。
对方吵闹的声音非常大,大到整个走廊都听得见,大到沈清辞无论如何也挡不住钻进耳朵里的声音。
因此他知道了对方要提前入读上区的学校。
为了保证下区学生的晋升率,也为了表面的和平。
每个公立学校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