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上杉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气。
那一刻,他仿佛听见了七年前雨夜里,那个蜷缩在街角的小男孩终于停止哭泣的声音。
他打开抽屉,取出那盘名为《空无一物》的磁带,轻轻放进音响。
音乐响起,是他自己录制的独白:
> “致未来的自己……不要感谢任何人。不是因为他们拯救了你,而是因为你终于愿意为自己而活。”
他靠在椅背上,任由声音包裹全身。
窗外,一轮满月高悬。
而在遥远的城市另一端,七宫优子躺在床上,手中攥着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她小学时与祖母的合影。照片背面写着一行稚嫩的字迹:
**“长大后我要成为歌手,唱给全世界听。”**
她抚摸着那行字,泪水滑落枕边。
但她没有哭出声。
因为她知道,这一次,她不必再逃。
***
一周后的傍晚,学校礼堂。
毕业公演即将开始。
后台一片忙碌。
优子穿着白色演出服,紧张地整理着裙摆;冬月璃音抱着歌词本,嘴唇微动默念诗句;二宫?子坐在角落化妆镜前,盯着自己脸上的妆容,久久未动。
池上杉逐一走过每人身边,递上一杯温水,说一句相同的话:
“待会儿,只唱给你自己听。”
轮到二宫?子时,她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发颤:“我怕……我会忘词,会跑调,会让人失望……”
“那就忘词。”他平静地说,“那就跑调。那就让人失望。可只要你还在唱,就没人能否认你的存在。”
她望着他,终于点头。
幕布拉开。
灯光亮起。
第一首歌是优子的《我不要回到过去》,全场寂静,唯有歌声穿透人心。
第二首是冬月璃音的《透明气泡》,她站在钢琴旁,用朗诵的方式完成表演。当最后一个字落下,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第三首,轮到二宫?子。
她走上舞台中央,聚光灯打在她身上,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她深吸一口气,望向台下某个看不见的位置。
“这首歌,”她说,“献给那个曾经不敢承认喜欢我的自己。”
前奏响起。
是那首《裂痕》。
她开口唱:
> “我曾在黑暗中摸索 / 害怕触碰任何温度 /
> 怕一旦靠近就会燃烧 / 怕一旦依赖就会落幕 /
> 可是你一次次伸出手 / 即使我躲开你也从不退步 /
> 原来爱不是负担 / 而是我终于敢说‘我也想被你守护’。”
歌声渐强,情绪奔涌而出。
台下的优子早已泪流满面,却仍用力鼓掌。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全场起立,掌声经久不息。
池上杉站在侧幕,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他知道,这场演出的意义,早已超越了“表演”本身。
这是他们的宣言。
是对过去的告别,也是对未来的宣誓。
最后一首曲目,是他亲自登台。
没有介绍,没有预告。
他只是坐到钢琴前,翻开乐谱。
标题写着:《共犯》。
前奏缓慢而沉重,如同心跳复苏。
然后,他开口:
> “我们都是罪人 / 犯下最温柔的错 /
> 把别人的眼泪当成力量 / 把别人的伤痕当作盾甲 /
> 我们利用情感 / 操控意志 / 甚至篡改命运 /
> 可若这就是爱的本质 / 那我甘愿堕入深渊 /
> 成为你唯一的共犯。”
歌声落下,全场寂静。
没有人鼓掌,也没有人说话。
因为他们都明白了。
这首歌唱的不只是池上杉。
也是每一个曾因爱而扭曲、因痛而坚强的灵魂。
小泉奏在观众席悄悄摸了摸裙下的狐尾,嘴角微扬。
森川桃紧紧握住身边同学的手,眼中闪着光。
而在礼堂最高处的阴影里,池上百合子与池上润并肩而立,静静望着台上的儿子。
“他长大了。”池上百百合子轻声说。
“是啊。”池上润点头,“不再是需要我们保护的孩子了。”
“反而……是我们该仰望他了。”
风穿过敞开的窗户,吹动帷幔,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手,在这一刻同时松开了紧握多年的执念。
演出结束。
人群散去。
池上杉独自留在舞台上,望着空荡荡的座位。
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