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哭了。
不是因为痛,也不是因为羞耻??而是因为终于被“看见”。
那条狐尾并非幻术,也不是某种隐喻般的心理象征。它是真实的,是从少女脊椎末端生长而出的活体器官,柔软、温热、带着生命的脉动。这是她压抑多年的真实形态,在无数次自我否定与社会规训中被迫藏匿的存在。而今天,她第一次主动将它展露于光下,像献祭,又像重生。
池上杉收回手,淡淡道:“起来吧。”
小泉奏缓缓抬头,眼角还挂着泪痕,却已不再是那个唯命是从的学生会长模样。她的呼吸变得平稳,肩膀不再紧绷,甚至能直视他的眼睛。
“是……部长。”
“别叫我部长。”他忽然说,“从今往后,你在活动室里的身份只有一个??我的共犯。”
小泉奏怔住,随即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极淡、却又无比真实的笑。
“明白,共犯先生。”
两人并肩而立,望着同一片星空。
没有再说话。
但某种比语言更深的东西,已经在沉默中完成了交接。
***
第二天清晨,校园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可空气中似乎多了点什么。
走廊里,几个女生围在一起低声议论。
“你听说了吗?昨天半夜,有人在校舍后山看到一只白狐狸!”
“真的假的?该不会又是谁恶作剧吧?”
“不,这次不一样!据说它站在樱花树顶上,对着月亮嚎叫,声音像人在哭……而且,它的尾巴是双生的!”
“双生?你是说两条尾巴?”
“对!而且有人说,那根本不是狐狸,是……‘人’。”
流言像野火般蔓延开来,越传越离谱。有人说是百年狐仙归来复仇,有人说是旧校舍冤魂附体,甚至还有人拍到了模糊的照片,在网络上疯传。
而这一切的源头,正安静地坐在教室里,低头抄写笔记。
小泉奏一如往常地穿着制服,裙摆严整,领结端正,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幻觉。只有坐在她后排的冬月璃音注意到,每当风吹过窗边,她的耳廓会极其轻微地抖动一下??像是捕捉着某种旁人无法听见的声音。
午休铃响。
音乐准备科的练习室传来钢琴声。
是一首陌生的曲子,旋律清冷而克制,左手低音区持续滚动如暗潮,右手则以断续的单音勾勒出孤独的轮廓。二宫?子靠在门框上听了许久,才推门而入。
“新写的?”
池上杉停下演奏,没有回头:“嗯。”
“叫什么名字?”
“《裂痕》。”
二宫?子走到钢琴旁,俯身看着五线谱上密密麻麻的标记。每一个休止符都被刻意延长,每一个强音记号都带着撕裂感,仿佛整首曲子都在挣扎着突破某种无形的壁垒。
“是为了谁写的?”她问。
“为了所有不敢发声的人。”他合上琴盖,转身面对她,“包括你。”
二宫?子一愣。
“我?”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池上杉盯着她的眼睛,“你一直在逃避优子的依赖。你说怕她太黏你,其实你是怕自己承受不起那份重量。你宁愿让她回到过去,也不愿面对她选择留下的后果??因为你不确定自己是否值得被如此深爱。”
空气凝固。
二宫?子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想反驳,却发现每一句话都被钉死在现实面前。
没错,她是害怕。
害怕有一天优子醒来,发现现在的世界并不比过去更好,于是转身离去;
害怕自己终究只是一个替代品,是通往“真正幸福”的过渡桥梁;
更害怕……如果优子真的留下,她能否成为那个足以支撑对方余生的人?
“所以你就打算一直躲下去?”池上杉冷冷道,“用‘为她好’当借口,实则只是懦弱?”
“我不是??”
“那你告诉我,”他打断她,“如果你现在站出去,对她说‘别走,留下来陪我’,你会失去什么?”
二宫?子僵在原地。
答案明明很简单,可她就是说不出口。
因为她知道,一旦说出口,就意味着必须承担一切??包括失败、背叛、厌倦、分离。而这些,远比一场温柔的告别更令人恐惧。
池上杉看着她挣扎的模样,语气终于缓了下来:“我不逼你做决定。但我希望你能明白,真正的拯救,从来不是替别人选择人生,而是陪她一起承担选择的代价。”
他站起身,绕过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