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为曾蒙受药师恩泽、重生于此世的行者,对祂广施恩泽却又往往放任自流的作风有着深切的认知。
其结果便是,许多受赐福的文明要么因力量失控而陷入内部倾轧与癫狂,如同仙舟所载的魔阴身之患;
要么因过度依赖赐福、缺乏自身演进之道,在祂离开后便逐渐凋零,难以形成可持续的、内在驱动的生长模式。
“纯粹的赐予,若不能转化为自身生长的动力,终是昙花一现。”
云茹心中默念。她降临此世,以无上伟力拨乱反正,重塑山河,但若有一日她离去,这初生的“丰饶之世”是否会重蹈覆辙?
仅靠她留下的丰饶神迹和制定的规则,足够支撑这个世界走向长久的繁荣,并能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内部僵化或外部挑战吗?
洪承畴在辽东的例子,提供给了她了一个极具启发性的思路。
他在辽东和蒙古草原的作为,虽然带有浓厚的个人风格,但确确实实是在尝试将“丰饶”的理念与当地的实际相结合。
此事让云茹深受启发,赐予他们丰饶之力,并非塑造一个单纯的执行者,而是能在这力量的基础上,结合自身的才能与处境,去开拓、去探索属于自己的“丰饶之道”。
不再是单纯的“授人以鱼”,而是“授人以渔”的尝试。
“或许,这才是正途。”云茹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遴选数位心性、能力、机缘俱佳者,成为丰饶行者,赐他们丰饶根基之力连接命途本身,然后放手让他们去广阔的天地中开拓、实践,找到并践行属于他们自己的‘丰饶之道’。”
这个念头的出现,让她对未来的规划豁然开朗。这些行者,将如同种子,播撒向四方。
如此一来,即便她日后离开,这个世界也已经拥有了多个强大的、内蕴丰饶理念与力量的中华文明核心,足以让此界的中华人民屹立于万邦之林,开创一个真正强盛、无需仰人鼻息、足以让后世华夏子孙永远扬眉吐气的崭新时代。
这远比她事必躬亲、永远作为最高主宰更有意义,也更具可持续发展的潜力。
正当她思绪流转至此,静室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一位新政推行官躬身入内,双手呈上一封密封的信函,低声禀报道:
“仙师,福建总兵郑芝龙遣使送来邀请函,恳请仙师驾临安平镇一叙。”
云茹的思绪被拉回现实,她接过信函,拆开,大致看了一眼。
“安平镇……郑芝龙的老巢。”她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略带玩味的笑容。
这位“闽海王”倒是沉得住气,直到自己展现出对福建的控制力后才发出邀请,既显示了实力,也表明了态度——海上,仍是他的天下。
云茹淡淡地对侍立一旁的随行人员吩咐道。
她倒想亲眼看看,这个能在明廷、海盗、西洋势力之间游刃有余的枭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至于郑芝龙的儿子郑成功…… 云茹的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超越时空的复杂神色。
在她的认知里,他是于国破家亡之际,高举抗清义旗,叱咤东南海上,甚至从荷兰人手中收复宝岛的民族英雄。那份忠贞、那份气节、那份能力,足以名垂青史。
“可惜,此世的大明,不会走到那一步了。”
历史的河流已然因她的出现而改道,曾经的悲壮与无奈,已经被扭转了。
或许,在这个新的世界里,他能走出不同于历史的、更加辉煌的道路?
“一个值得观察……或许可以引导的苗子。”她心中悄然定下了一个念头。
这位未来的国姓爷,在此世,是否正是一颗优秀的“丰饶行者”的种子?
或许,这次安平之行,正是一个近距离考察的契机。
“告诉来使,两日后,本座当前往安平一会。”
云茹淡淡地对一旁的随行人员吩咐道。
两日转瞬即逝。
这一日,安平港内外戒备森严,却又张灯结彩,洋溢着一种刻意的隆重气氛。郑家水师的主力战舰在港外列队,旌旗招展,声势浩大,却并无肃杀之气,更像是一场盛大的阅兵式。
已近中午时分,港口的了望塔上突然传来信号。只见天际尽头,一道青虹掠过天际,速度并不迅疾,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从容与威严,径直朝着安平港而来。
郑芝龙早已率领郑家核心成员、重要部将以及地方官员在码头等候。他今日身着正式的官服,显得格外庄重。看到那道青虹,他眼神一凝,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低声道:“来了。”
郑成功站在父亲身侧,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紧紧盯着那道越来越近的青影,心中充满了好奇、紧张,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这位搅动天下风云、被传得如同神魔的女子,究竟是何等模样?
青虹敛去,云茹的身影轻盈地落在码头最前方的空地上。
依旧是那一袭简单的青衣,赤足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