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阳最近加班很频繁。”林蓉边走边说，“连续七天打卡到凌晨一点以上。人事系统有记录，我让技术科调的。”
韩凌没应声。他盯着前方那栋玻璃幕墙反着紫光的主楼，脑子里还在转魏听荷的话。梁建红让她改监控，理由是“那天晚上我不在家”。可如果梁建红真不在家，又怎么会知道监控需要改？除非……他其实就在现场，或者，根本就是他授意魏听荷动手的。
但动机呢？
严洛仪失踪当晚，梁建红在做什么？没有明确行踪。而房阳，作为星瀚科技的技术主管，恰好负责整个园区的监控系统维护。他和魏听荷之间有没有交集？有没有可能，魏听荷篡改监控的技术支持，来自房阳？
“你怀疑房阳？”韩凌问。
林蓉看了他一眼：“我不怀疑任何人，我只是顺着线索走。就像你现在怀疑魏听荷一样，她嘴硬不说话，那就只能查她身边的人。”
两人乘电梯上八楼。走廊尽头的工位还亮着灯，一个瘦高的男人正对着三块屏幕敲代码，手指快得像在弹钢琴。听见脚步声，他抬头，镜片反光一晃。
“林警官？这么晚了还有事？”
“有点私事想问你。”林蓉靠在隔断上，语气轻松得像在咖啡厅偶遇，“严洛仪失踪那天晚上，你在干什么？”
房阳的手顿了一下。
“加班。”他推了推眼镜，“写一个数据迁移脚本，凌晨两点才走。打卡记录能查到。”
“监控呢？”
“我们这层有四个探头，但我工位在盲区。”他笑了笑，“公司为了保护员工隐私，特意设计的。”
韩凌眯起眼：“那你知不知道，魏听荷那天晚上也来过园区？”
房阳的表情变了，不是慌乱，而是一种被触到旧伤的迟滞。他缓缓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她来过……来找我。”
“为什么？”
“她说……梁建红让她改监控，但她不会操作，想找我帮忙。”房阳声音低下去，“我没帮。我说这是违法的，而且系统有日志追踪，改了也会留痕。她后来就没再提。”
韩凌追问：“她具体要改哪一段？”
“二月二十六号晚上十点到次日凌晨两点，星瀚东门和地下车库的监控。”房阳顿了顿，“也就是严洛仪最后一次出现的时间段。”
林蓉和韩凌对视一眼。
这个时间点，完全吻合。
“你有没有告诉别人这件事？”林蓉问。
“没有。”房阳摇头，“我觉得事出反常，但又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涉及犯罪，所以……我就当没听见。”
“你错了。”韩凌冷冷道，“这不是‘当没听见’就能过去的。你明知有人要篡改关键证据，却选择沉默，已经构成包庇。”
房阳苦笑：“那我现在说出来，算不算补救？”
“算。”林蓉收起笔录本，“接下来我们会调取你电脑的日志记录，确认你说的是不是实话。另外，希望你配合我们，把那天晚上所有和魏听荷的通讯记录交出来。”
房阳点头。
临走前，韩凌忽然回头：“你和严洛仪，关系怎么样？”
房阳怔住。
片刻后，他轻声道：“她是我在星瀚唯一说过心里话的人。我教她写代码，她帮我整理实验数据。她走之前……给我留了一封信。”
“信在哪？”
“在我抽屉最底下，写着‘给房阳’的牛皮纸袋里。”
韩凌立刻折返，拉开抽屉??纸袋还在。他打开，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A4纸，字迹清秀：
> 房阳：
>
>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离开了。别找我，也别报警。我不是被人带走的，是我自己决定走的。
>
> 但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星瀚的数据中心，有个隐藏分区，代号“青鸾”。它不在常规架构里，是梁建红亲自下令搭建的离线服务器群，物理隔离，独立供电。我偶然在日志里发现了它的存在，尝试访问失败，权限锁死。
>
> 我怀疑那里存着造假案的关键证据??不止是文物数据，还有人的信息。名字、交易记录、资金流向……全都在那儿。
>
> 我本来想偷偷复制一份带走，但系统有反扒机制，触发后会自动销毁数据并报警。所以我只能记下IP段和端口号，写在附件里。
>
> 拜托你，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不对劲，请把这些交给警察。尤其是韩凌，他是我哥的朋友，我相信他。
>
> 别为我担心，我会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