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办的日子，过得比阴间戏台还热闹。
“主任！裂魂老祖又变卦了！”饿死鬼飘进办公室时，还在咽口水，“昨天说好了一亿冥币，今早说峡谷里有他养了三百年的怨灵花，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无头骑士正用软布擦头盔，闻言把脑袋往颈腔上一安：“这老滑头，三天变三回。走，会会他去。”
裂魂老祖的窝在裂魂峡谷底，满峡谷飘着黑黢黢的怨气。老鬼正盘腿坐在一朵比他还高的花旁，那花花瓣发紫，边缘卷着黑边，看着倒真像那么回事。
“老祖，阴契都签了，违约要扣阴德值的。”无头骑士把契约往他跟前递。
“扣就扣！”裂魂老祖往花上一靠，“这怨灵花吸了我三百年怨气才开，你们挖隧道伤了它，就得赔！”
林晚正好在旁边测地质，闻言抬头扫了眼那花，淡淡开口：“这是阴间喇叭花，顶多三十年株龄——您怕不是被卖花的鬼坑了。”
裂魂老祖的脸瞬间僵了，凑到花跟前扒拉半天，连花瓣都捏掉了两片，最后憋得脸发青：“那……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样，补偿金照旧。”无头骑士赶紧打圆场，“我再送您本《阴间植物鉴别图鉴》，外加幽冥财团高级会员，以后坐高铁打八折，怎么样？”
裂魂老祖磨磨蹭蹭半天，终于哼了声：“那……那你们得给峡谷段装隔音的！我老人家睡浅，受不了噪音！”
“早给您备着呢！”无头骑士拍胸脯，“林晚大师特制的静音符钢轨，铺上去比您这峡谷还安静——保准您睡到大天亮！”
裂魂老祖这颗钉子算拔了，可蛮骨鬼王那儿还悬着。虽说愿意谈，要价却狮子大开口——十亿冥币，再加高铁运营收益的百分之五。
“这明摆着敲诈啊！”无头骑士往江沉办公桌前一蹲，脑袋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答应他。”江沉眼皮都没抬。
“啊？”无头骑士的脑袋差点滚到地上。
“加个条款。”江沉笔尖在纸上顿了顿，眼里闪过点算计，“要是他跟第三方勾连，损害咱们财团利益，赔偿金翻倍，而且永久禁止他一家子坐高铁。”
合同送过去第二天，蛮骨鬼王就签了字——估计是没把这条款当回事，只当是例行公事。
“老板，这条款顶用吗？”无头骑士还是不解。
“现在不顶用，以后就顶用了。”江沉把合同锁进抽屉，“等阴间银行忍不住跳出来时，这就是套他的绳。”
有林晚的符咒技术兜底，拆迁进度快得很。她画的“固化符”往阴土上一贴，软乎乎的土立马硬得像铁；“驱邪钢轨”更神，阴气再重也侵蚀不了。原本觉得人类柔弱的鬼员工们，现在见了林晚都得恭恭敬敬喊声“林大师”。
可就在阴骨山脉段要动工的前一晚，蛮骨鬼王又闹了出幺蛾子——说隧道会断阴骨山脉的“龙脉”，召集了几百骷髅兵堵在洞口，死活不让施工队进。
“还龙脉呢，他一个西洋骷髅懂什么东方风水。”江沉接到电话时，正给林晚夹菜，碗里是块泛着幽光的冥府菌菇，“肯定是阴间银行教的词。”
“要我去吗？”林晚放下筷子，手已经摸到了工具包。
“不用，让拆迁办去。”江沉按住她的手，“你把那静音符再优化优化——他不是怕吵吗？正好试试效果。”
无头骑士这次带的不是谈判队，是施工队加一套超大号音响。到了洞口，直接把音响往地上一放，重金属音乐一调，音量开到最大——阳间最燥的鼓点砸在阴骨山脉的石壁上，震得骷髅兵们都捂耳朵。
不到半小时，蛮骨鬼王就从洞里冲出来了，骨手死死捂着耳骨：“停！快停！这是什么魔音！”
“阳间最流行的调调。”无头骑士一本正经，“要是不用静音符，高铁过的时候，声音比这还大——您想天天听这个？”
蛮骨鬼王的骷髅脸都快皱成一团了：“不用！我用静音符！最好的那种！”
“那征地的事……”
“按合同来！都按合同来！”蛮骨鬼王几乎是吼出来的。
无头骑士关了音响，凑到他跟前低声说：“鬼王，您跟阴间银行打交道可得留神——他们能给您静音符？能让您这儿的鬼坐着高铁出去见世面？”
蛮骨鬼王眼窝子里的火苗暗了暗，没说话，转身钻回了山洞。打那以后，真就没再找过拆迁办的麻烦。
当晚，江沉听无头骑士汇报完，笑着往椅背上靠：“下一个是谁？”
“碎岩墓地的僵尸王。”无头骑士叹口气，“说怕震动吵醒他祖先，非要我们绕道——还说他祖先是两千年前的大将军，惊动了会尸变。”
“祖先？”江沉挑了挑眉，“他一个僵尸，祖先不本来就在墓里躺着吗？”
“他说不一样，大将军沉睡得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