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我饿啦!”
曲非烟揉着小肚子,眼巴巴地望着路边的酒楼,招牌上“悦来客栈”四个大字仿佛都在对她招手。
这丫头上次跟着林翊在襄阳大出风头,又见识了江湖险恶,对林翊更是依赖,但也彻底暴露了吃货本性。
林翊瞥了她一眼,笑道:“你这肚子是属麻雀的吗?叫了一路了。
行,今天就到这,进去歇歇脚,顺便听听这地方的‘新闻’。”
将马匹交给迎上来的店小二,两人迈步走进客栈大堂。
此刻正是晚饭时分,大堂里熙熙攘攘,坐满了南来北往的客商、走镖的武师、以及一些看似游历的文人。
空气里混杂着酒菜香气、汗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江湖气息。
林翊找了个靠窗相对清净的角落坐下,曲非烟立刻熟练地点了一堆当地特色菜,外加一壶好酒和几样精致点心。
林翊则看似随意地靠在椅背上,目光扫过大厅,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嘈杂议论。
起初,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如同乱麻。
但渐渐地,几桌客人的高谈阔论,如同锥处囊中,清晰地凸显出来。
邻桌一桌,是几个风尘仆仆、身上带着彪悍之气的镖师,正在大声抱怨,唾沫星子横飞:
“他娘的,这趟走镖真是邪门到家了!”
一个满脸虬髯的壮汉猛灌一口酒,把酒碗重重顿在桌上,“明明走的是朝廷管辖的官道,太平年间连个毛贼都少见!
这回倒好,短短三百里,居然他娘的就碰上三拨剪径的强人!
武功路数还他娘的都不一样!”
旁边一个精瘦汉子接口道,心有余悸:“谁说不是呢!
第一拨,看那刀法狠辣大开大阖,像是陕北那边的劈挂掌路子改的刀法!
第二拨更怪,身法僵硬,拳脚带着股阴气,倒像是湘西传说里的‘僵尸拳’!
最吓人的是第三拨,五六条汉子,打扮得破破烂烂,可力气大得吓人,嗷嗷叫着往上冲,招式毫无章法,但势大力沉,像是……
像是关外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野人!”
虬髯镖师啐了一口:“呸!这世道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北边打得天昏地暗,蒙古鞑子的铁骑凶得很,听说大同府都快守不住了,朝廷的边军死伤惨重,都快顶不住了!
这流寇溃兵、江湖败类,全他娘跑出来作乱!”
精瘦汉子压低了些声音:“何止北边!
我有个跑海船的把兄弟,说东南沿海近来也不安生,一群穿着古怪、手持倭刀的浪人,乘着小船烧杀抢掠,凶残无比,当地百姓叫他们‘倭寇’,官府也剿之不尽!”
另一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老镖师叹了口气,插嘴道:“西边也不太平静,吐蕃那边的高原喇嘛,近来也时常下山,在边境转悠,不知是传教还是另有所图……
唉,这真是四方不靖,八方风雨啊!”
另一桌,几个穿着长衫、看似读书人模样的,则围在一起,低声议论,面露忧色:
一个年轻士子愤懑道:“王兄,李兄,你们听说了吗?
朝中又是奸佞当道!
听闻司礼监的曹公公和内厂的刘公公之流,为了排除异己,又罗织罪名,陷害了兵部的李侍郎!
只因李侍郎主张积极备战,触犯了他们苟安求和的利益!”
那位被称为“王兄”的中年文人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张贤弟,慎言!慎言啊!
隔墙有耳,东厂番子的耳目无处不在!
如今这世道,话不能乱说。”
他虽劝阻,但脸上同样布满愁云。
李兄左右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
“王兄所言极是。而且……听说陛下近日龙体欠安,已经许久不临朝了。
京城里,太子党和几位王爷之间,暗流涌动,局势微妙得很啊……”
张贤弟捶了一下桌子,恨铁不成钢:“不止京城!
关外那些建州女真,原本是我大明藩篱,近年来在努尔哈赤统领下,势力膨胀,狼子野心日益显露,屡屡犯边叩关,劫掠人口物资!
朝廷却一味羁縻,养虎为患!”
王兄长叹一声,总结道:“唉,真是多事之秋,内外交困!
北有蒙元巨患,东有女真觊觎,东南倭寇肆虐,西南土司时有反复,朝堂之上却……
唉,我等读书人,空有报国之志,却无力回天啊!”
几人相对唏嘘,酒菜都显得索然无味。
更远处,一伙身上带着明显草莽气息、兵器随身的江湖客,则嗓门更大,在吹嘘着自己的见闻。
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嚷道:“哥几个前阵子刚从大理回来,那边倒是山清水秀,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