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捕头本就被众人怼得心头火起,此刻见赵昀还在摆架子,索性破罐子破摔,梗着脖子道:“管你家公子是何人!便是皇亲国戚来了,也拦不了我们!我家林大人可是史相爷的门生,奉相爷之命整顿地方风气,今日这死囚,谁来也救不得!”
“史弥远的门生?”
赵均眉梢微挑,心中念头飞速转动。
他如今根基未稳,君山大会在即,确实不宜与史弥远正面撕破脸,可眼睁睁看着这年轻人因半只烧鸡丢了性命,又绝非他所愿,
略一沉吟,赵均翻身下马,缓步走到捕头面前,“原来林大人是史相公门生,倒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他抬手整了整锦袍衣襟,“在下赵竑。李虎偷食虽有错,却罪不至死,这条性命,我今日保下了。”
”劳烦捕头大人,回去转告林大人,他既是史相公门生,我赵竑与史相公素有交情,论起来也算一家人。今日这事,便算我赵竑承他个人情,日后若有需得着在下的地方,尽可开口,彼此留一线,日后也好相见,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捕头听着赵竑二字,眉头拧成一团,只觉得这名字在哪儿听过,可一时半会儿偏就想不起来。
他又想起林知府平日倚仗史相爷的威势,腰杆又硬了几分:“什么一家人!我家大人办案,岂容你一句话就改了章程?你若再胡搅蛮缠,休怪我以妨碍公务论处!”
说着,他抬手就要招呼衙役上前,
赵昀见这些人如此不识趣,刷的长剑出鞘。
就在这时,人群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一个略显尖细的嗓音:“住手!都给我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衫、头戴小帽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额角却渗着细汗。
他身后跟着两个随从,一看便是衙门里的文职官员。
这男子正是知府衙门的师爷胡文彬,在官场混了二十余年,最是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老手。
他方才在府衙处理公文,听闻街口有人阻拦行刑,心知光天化日之下敢公然阻挡衙门办事的人,身份一定非同小可,忙不迭赶了过来。
胡文彬挤进人群,一眼便瞥见了站在捕头对面的赵均。
只见赵均身着蜀锦长袍,腰束玉带,面容俊朗却气度沉凝,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似平和,却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仪,绝非寻常富家子弟。
待听到捕头还在嚷嚷赵竑二字,胡文彬脑中猛地灵光一闪,脸色瞬间煞白,济王殿下本名赵竑,乃是当今圣上亲封的王爷,更是朝野默认的储君!
传闻殿下文武双全,近日恰在江南一带巡查,怎么偏偏撞在了这儿!
“扑通”一声,胡文彬二话不说,对着赵均双膝跪倒,脑袋几乎贴到了地面:“属下胡文彬,参见济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方才属下来迟,让刁奴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这一跪,不仅把那捕头惊得魂飞魄散,连周围的百姓和衙役都懵了。
捕头僵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进拳头,先前的嚣张气焰瞬间烟消云散,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
济王殿下?
大宋储君?
他方才竟敢对储君大呼小叫?
完了,要李虎没死,老子要先死了!
胡文彬偷眼瞧了瞧赵均的神色,见赵均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更是发慌,连忙转头对着捕头厉声呵斥:“你这有眼无珠的蠢货!竟敢对殿下不敬!还不快跪下请罪!”
捕头这才如梦初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殿……殿下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殿下驾到,求殿下恕罪!”
胡文彬一边给赵均磕着头,一边飞快地盘算着:林知府是史相门生,济王虽是储君,却素来以江湖客自居,传闻他自东京归来便不爱过问朝堂俗务。今日这事,既要顺了济王的意,还得让两边都觉得是自家人,绝不能留下半点嫌隙。
他抬起头,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笑容,语气谦卑却条理分明:“殿下,此事皆因属下管教无方,让这有眼无珠的蠢货冲撞了您,属下万死难辞其咎!”
“李虎偷食固然该罚,但殿下宅心仁厚,体恤民间疾苦,所言极是,不过一口吃食,确实罪不至死,罪不至死啊!”
赵均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语气带着几分江湖人的随性:“胡师爷这话倒是说到我心坎里了,我只知道做人得留一线,饿极了偷口饭吃,实在犯不着取人性命。”
“殿下英明!林大人常对属下念叨,史相爷最是推崇仁政,凡事以民为本,他平日办案也向来宽严相济,今日实在是李虎撞到了枪口上。”
他看向赵均,眼神里满是讨好,刻意拉近关系:“殿下与史相爷素有交情,林大人作为相爷门生,与殿下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今日这事,便全听殿下的吩咐,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