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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个仆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时,莉莉丝脸上的那份暴躁与威严,瞬间褪去。
她看了一眼四周,确认再也没有其他人之后,才重新端起了那副属于女皇的、高傲的架子,缓步走回了卧室。
“哐当。”
厚重的卧室门被重重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就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莉莉丝所有的伪装,都彻底崩溃了。
她咬牙切齿地,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头钻进了那张被整理得整整齐齐的、柔软的被窝里。
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挥舞着拳头重重地一下又一下地,砸着那松软的床铺。
“可恶!可恶!可恶!!”
“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控制不住我的怒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柔软的枕头里,那压抑的、充满了无尽嫉妒与不甘的嘶吼,从枕头下,闷闷地传来。
“我一定要……比那个该死的爱丽丝,做得更好!一定!一定!一定!一定!”
“爱丽丝!爱丽丝!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在卧室那华丽的墙壁之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早已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全家福画像。
画像上,是坐在主位上的、曾经的凯恩特之王,以及他膝下那众多的子女。
画中的绝大部分子女,都紧紧地簇拥在王的身边,他们的眼神,都敬畏地、甚至是畏惧地,注视着那位至高无上的父亲。他们在畏惧着王权的同时,似乎,又在畏惧着其他什么东西。
唯独,一个拥有着深蓝色眼眸的少女,与众不同。
画中的小爱丽丝,无所谓地,与那些争相献媚的兄弟姐妹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她只是一个人,独自地,站在稍远的地方,手中捧着一本书,安静地、专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仿佛那至高的王权,那激烈的纷争,都与她无关。
而此刻,这幅画,早已面目全非。
王的脸,被人用利器粗暴地抠掉了,留下一个狰狞的空洞。
那些早已在权力斗争中死去的兄弟姐妹们的脸上,则被用红色的颜料,画上了一个个触目惊心的、代表着死亡的叉。
整幅画上,只有两个人的面容,还依稀可辨。
一个是小莉莉丝自己。
而另一个,则是小爱丽丝。
只不过,小爱丽丝那张总是带着一丝慵懒与绝美的脸,此刻,早已被无数的、尖锐的飞镖,戳得千疮百孔,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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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克斯慵懒地坐在摇椅上,腿上摊着一本厚重的、书页已经泛黄的古籍。这本书的标题很奇特——《次子之困:论家族荣耀下的阴影》。
他翻到其中一页,饶有兴致地阅读起来。
书中写道:
“……在那些以才华与能力,而非以长幼次序来决定继承权的贵族家族之中,一种奇特的、令人惋叹的现象,便会愈发地加剧。”
“倘若,在一众子女之中,出现了一位光芒万丈、才华卓绝的同龄人。
那么,其余的子女,尤其是那些同样心怀壮志、渴望与那位优秀者一争高下的孩子。
其心性,往往会因此而产生某种不易察觉的扭曲。”
“此现象之根源,可被称之为家族体系内的重压。
其本质在于,那些争强好胜的孩子,并非是将那位优秀的同龄人,视为一个可以学习和追赶的‘榜样’,而是将其看作一个威胁自身地位与价值的‘参照之敌’。
由此,便会引发其内心价值感的失衡,以及对自我认知的歪曲。”
亚历克斯看到这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读。
“从心性成长的角度来看,此种扭曲,主要源于两种关键的内在动因:”
“其一,乃‘自我价值的外在寻求’。习惯于通过‘胜于他人’来证明自身价值的孩子。
当他们身边出现了一个似乎永远无法超越的同龄人时,他们便会轻易地、全盘地否定自己存在的意义。
那种‘我不够好’的念头,会如同毒药般侵蚀他们的心智,最终导致其核心信念的崩塌。”
“其二,则是‘家族回馈的强化之效’。
若是家族中的长辈,在教导之时,无意识地将两位子女进行比较譬如时常言说:‘你看看某某,他是何等的优秀’。
则会进一步地、极大地加重孩子的挫败之感。
这会使其将那份竞争的重压,转化为对那位优秀同龄人的嫉妒与敌意,甚至是转向对自身的攻击,譬如自轻自贱,或是干脆放弃所有的努力。
长此以往,其心性之扭曲,便在所难免了。”
亚历克斯合上那本《次子之困》,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担忧。
莫德雷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