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列斯顿……ent……”
亚历克斯在口中,反复地,咀嚼着这个单词。
作为一名精通多种语言的大学者,他那敏锐的语言直觉,让他瞬间便注意到了这个名字背后,那毫不掩饰又充满了恶趣味的暗示。
“ent……”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恍然大悟的光芒:
“这个词就是‘不存在的’意思!”
“一个不存在的家族……”
莫德雷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拿起花名册,开始仔细地,翻阅起所有被标注为“诺列斯顿”家族的学生资料。
很快,他又发现了一个更奇怪的、也更关键的共同点。
“亚历克斯,你看这里。”
他指着其中一份资料,沉声说道。
在这些“诺列斯顿”家族学生的个人简介里,都或多或少地,提到了一些与他们“贵族”身份,完全不符的经历。
“……因家族卑微渺小,为谋生计,其幼年时,曾在城中铁匠麾下,当过数年学徒……”
“……其父早亡,为分担家计,此人少年时,曾跟随森林中的护林员,学习狩猎与追踪之术……”
“……家境贫寒,为换取学费,其入学前,曾在码头的仓库里,做过一段时间的搬运工……”
“这……这怎么可能?!”
亚历克斯再次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
“哪有贵族的子嗣,会跑去给平民当学徒的?!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在圣伊格尔帝国那森严的等级制度之下,贵族,与平民,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几乎不存在任何交集的阶级。
让一个拥有贵族血统的人,去向一个平民学习手艺,这简直比让他去死还要难受。
莫德雷德看着这些充满了矛盾与违和感的资料,一个更加大胆的、也更加接近真相的猜测,开始在他的脑海中,缓缓地成形。
这些所谓的“诺列斯顿”家族的学生,他们,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没落卑微的小贵族。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平民。
是一些通过某种特殊的渠道,伪造了身份,才得以进入这所本该只对贵族开放的、皇家学院的平民!
在搞明白了“羽翼”和“诺列斯顿”这两个最重要的“密码”之后,亚历克斯大师的兴致彻底被调动了起来。
他像一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开始更加仔细地去解读那本花名册上,每一个被莱昂纳多“画错”的、细微的纹饰。
很快,他又发现了一个反复出现的、小小的“错误”——
在某些学生的家族纹章旁边,莱昂纳多总会“不经意”地,画上一个极其微缩的、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小小手风琴图案。
“手风琴……”亚历克斯摸着下巴,思索道,“在纹章学里,这通常是吟游诗人的标志,象征着艺术与浪漫。但在帝都那些阴阳怪气的宫廷俚语里,它也可以被解读为宫廷小丑。”
莫德雷德闻言,立刻将所有带有“手风琴”标志的学生资料,都抽了出来,通读了一遍。
果不其然。
这些学生的个人简介,无一例外,全都是些辞藻华丽、天花乱坠,却又空洞无物的夸夸其谈。
什么“精通帝国史”、“对军事战略有独到见解”……但仔细一看他们的实际履历,却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一项能拿得出手的实际成绩。
“哈!”
莫德雷德乐了。
他指了指那个小小的手风琴标志,然后,又指了指身边这位正沉浸在“解密”快感中的亚历克斯大师。
“你看,亚历克斯大师。”
“你那个损友,他这是在骂你呢!”
“你!这个该死的、忘恩负义的、背后捅刀子的莱昂纳多!”
亚历克斯瞬间就炸了,他指着那个手风琴标志气得破口大骂,那架势,仿佛莱昂纳多就站在他面前。
但骂着骂着,他自己也忍不住被气笑了。
与“手风琴”相对的,则是另一个反复出现的标志——一根小小的、交叉在纹章之后的魔法师法杖。
法杖元素,在纹章学里,通常代表着施法者、学者,或是在宫廷俚语中,引申为“智慧的人”,或是“拥有特殊才能的人”。
莫德雷德将所有带有“法杖”标志的学生资料通读一遍后,眼睛越来越亮。
这些人,虽然出身各异,有的来自小贵族,有的甚至是那些被打上了“羽翼”标记。
但他们的履历,却异常地扎实。
“……曾独立改良了城防弩机的绞盘结构,使其上弦效率提升了百分之十五……”
“……对北境七种主要矿物的冶炼流程,有深入研究,并撰写了相关的论文……”
“……精通帝国南部五种行省的方言,并对当地的风土人情、贸易路线有详细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