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息之后,任天行退至院外。屋内,那穿暗金蟒袍的武者迅速转身,扶起龙袍男子,手掌贴其胸口,注入真元试图续命。
可就在真元传入对方体内的一瞬,他猛然色变——体内的真元竟如江河倒灌,不受控制地疯狂流失。
暗金蟒袍的天人境武者体内真元正不断被抽离,其中竟连他的本命真元也被卷走。
察觉到这一异状,他面色骤然剧变。
“《吸功大法》?你并非皇上!”
话音未落,原本躺在地上、身披龙袍看似昏迷的男子猛然睁眼,唇角扬起一抹冷意森然的笑意。
屋外风起。
楚云舟立于院侧,衣袂随风轻摆。他手中折扇缓缓合拢,指尖微动,体内真气悄然流转,无声无息地布下暗手。
前方战局正炽,六位天人境强者激斗不休,拳掌交错间天地震颤。他们的每一次交锋都令地面龟裂下沉,余波所及之处,石板崩碎,尘土飞扬,空中劲气如刀,划出深坑数丈。
然而,在这片混乱之中,空气中悄然弥漫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无人察觉。
十息之后,楚云舟收扇入袖,端起茶盏浅啜一口,眸光微闪,嘴角轻轻一挑。
“这局,成了。”
踏入大宗师之境,已属人间巅峰,而一旦突破至天人境,则可借真元引动天地之势。两名天人对战便足以撼山动地,更何况眼下竟是六人同场搏杀。
可就在这激战中心之外,那间静谧的别院却透着诡异的安宁。
不止楚云舟注意到了,皇宫深处尚存的三名天人境高手也隐隐生出不安。那房间太过安静,仿佛与世隔绝。
他们本欲前去查探,却被青龙会三人死死缠住,脱身不得。
远处景象尽收眼底,楚云舟默然片刻,缓缓起身,转向曹正淳道:「好戏已尽,现在要走,是劳烦曹公公送我出宫,还是我自己迈步离开?」
对于楚云舟又一次在事态未明时抽身而去,几位女子并无太多惊讶——南少林那次已是前例。
倒是正在凝神观战的曹正淳闻言一愣,侧头望来。
「这场热闹正到紧要处,楚公子不多留片刻?」
楚云舟一笑:“养生之道,贵在规律。如今已是亥时,该洗漱安寝了。”
若是场中拼杀的是几个大宗师圆满之人,他或许还会多看几眼。
屋顶上的打斗正酣,六道身影在空中交错,劲风席卷,瓦片纷飞。
楚云舟立于檐角,目光追随着那几道快得几乎模糊的身影,心头微震。
这些交手之人皆已踏入天人之境,举手投足间蕴含天地之势,他纵然眼界不低,也看得有些恍惚。
事情既已了结,再留无益。
他悄然后退一步,准备离开。
曹正淳却不知他心中所念。
只瞥见那激战中的六人,随即转身,脸上浮起一抹温和笑意:「还是由咱家送楚公子几位出宫为妥。今日宫中纷乱,若有不开眼的撞上贵客,咱家可担待不起。」
楚云舟微微颔首:「那就劳烦曹公公了。」
曹正淳依旧含笑:「分内之事,楚公子不必挂怀。」
话落,他目光再次掠过远处仍在缠斗的人影,随即抬步前行,在前方引路。
楚云舟几人紧随其后,身形一转,便从屋脊滑下,隐入宫墙暗影。
就在他们离去的刹那,院中激战未停。
任天行枪锋一荡,逼退对手半步,眼角余光却悄然扫向那方才楚云舟等人立足的屋顶。
视线掠过,最终落在最后离去的林诗音身上。
他的眸子微不可察地一缩,似有波澜掠过心湖,但瞬息即逝。
而与此同时,深宫一隅的密室之内。
墙边,一名身着暗金蟒袍的男子瘫软在地,面容扭曲,经脉尽空,生机全无。
朱无视立于其前,衣袍猎猎,体内真气如江河奔涌,汹涌澎湃。
诡异的是,他的体表竟无一丝真气外泄,仿佛所有力量都被某种秘法封禁于内。
片刻之后,那蟒袍武者的功力尽数被抽干。
朱无视双掌猛然推出,一道无形劲气直贯对方眉心,血花轻溅。
尸体轰然倒地。
他立刻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强行将那庞大功力镇压于奇经八脉之中。
百息过后,气息渐稳。
他起身,脚步无声地走向屋内床榻,一把掀开锦被——
床上赫然躺着一人,身穿明黄龙袍,面容与此刻朱无视所易容者,分毫不差。
正是正德皇帝。
只是面色惨白如纸,唇无血色,肌肤冰冷僵硬,显然已死去多时。
朱无视面无表情,将尸身拖下,与那蟒袍武者并排置于书桌旁。
随即取出桐油,遍洒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