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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诡异的剥离感让她感到茫然和不安。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沙哑,发出的声音如同破旧风箱:“我……怎么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极不对劲,身体似乎还残留着悲痛带来的虚弱和空洞,但思想和情绪却被强行剥离,无法共鸣。
萧语微换好了药,将空了的药袋收起,然后安静地坐在了病床旁的椅子上。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陈大发脸上,没有回避,也没有过多的同情,只是一种客观的陈述:“我给你用了一些Aluatio。”
Aluatio?陈大发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她当然知道这个名字。那是在意大利热那亚,那个阴暗诡异、充满蚂蚁变异体威胁的地下药物研究所,她和陆明锐、苏澜三人历经九死一生,几乎丢掉性命才为萧语微夺取到的珍贵药物。那是专门用来治疗萧语微女儿萧兔兔那特殊且棘手的精神类疾病的特效药,是维系那个脆弱女孩精神世界的救命稻草。
“真没想到……”陈大发的声音带着苦涩和自嘲,她抬起有些无力僵硬的手,揉了揉自己消瘦的脸颊,长时间的昏睡让面部肌肉都变得迟钝,“有一天,我陈大发……也能靠这么珍贵的药来续命。” 她试图扯出一个惯常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却发现脸部肌肉根本不听使唤。
“你的身体快要支撑不下去了。”萧语微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你本身是经历过变性手术的人,身体一直处于恢复期的亚健康状态,机能并不算稳定。突然遭遇这样的重大打击……”她顿了顿,选择了一个更直接的词,“崩溃是意料之中。如果不用一些非常规的药物干预你的情绪和应激反应,可能你撑不了几天。悲伤,同样可以杀人。”
陈大发沉默着。她知道萧语微说的是事实。那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几乎瞬间就摧毁了她本就不算坚固的心理堤坝,连带影响着这具仍在适应期的身体。她能感觉到自己生命的火焰正在迅速黯淡。
“数量也不多,”萧语微继续说道,目光瞥向门口的方向,似乎能穿透墙壁看到某个房间,“大部分都给兔兔用了,所以她现在的情绪才能保持稳定。” 她将视线转回陈大发身上,那双清澈却似乎总能看透人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有些事,终究还是要靠自己走出来。你的经历,我没有经历过,无法感同身受,说些‘节哀’、‘坚强’之类的空洞话语,毫无意义。”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选择了一种更现实的、近乎冷酷的安慰方式:“我只能告诉你,现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甚至连为自己、为亲人悲伤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可能瞬间就化为了丧尸,或者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你还活着,本身就是命运的一种安排。我想……你的妻子在天之灵,最高兴看到的,也一定是你能够活下去,而不是随她而去。”
陈大发无言以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脑海中浮现出妻子临死前,那双饱含痛苦与不舍,却依旧努力传递出最后希冀的眼睛,以及那句气若游丝的话语:“你还活着……就好……”
萧语微没有再说话,她伸出手,动作自然地轻轻摊开陈大发病号服的衣领。映入眼帘的,是瘦骨嶙峋的锁骨。相比于她健康时那经过精心锻炼和维护、充满力量与女性魅力的身体,现在的她,仿佛一具被抽干了生命力的骨架,皮肤苍白松弛,肌肉严重萎缩,短短几天时间,形销骨立,形同骷髅。这种迅速的消瘦,是身心双重崩溃最直观的体现。这种情况一般出现在患癌接受化疗的人身上。
“如果你还想活下去,”萧语微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就吃点东西。一直靠葡萄糖维持,满足不了身体修复所需要的全部养分。”
陈大发再次点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Aluatio的药效——它就像一张无比坚韧却又完全透明的薄膜,将她与那足以毁灭她的悲伤海洋隔离开。她能看见那片海洋的汹涌狂暴,知道它就在那里,随时可能吞噬一切,但此刻,她却奇异地站在安全地带,感受不到那蚀骨的寒意和窒息的痛苦。这种感觉极其怪异,仿佛灵魂被分割成了两半,理智清醒地旁观着情感的废墟。
她大致估算着那份被“隔离”的悲伤的体量,心中明白,自己之前恐怕真的已经到了濒死的边缘。否则,以萧语微对女儿那绝对自私、不容任何风险的爱,是绝不可能将萧兔兔的“救命药”用在她身上的。这珍贵的Aluatio,每一份都关乎着萧兔兔精神的稳定。萧语微此举,无疑是在两个至关重要的生命之间,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想到这里,陈大发重新将目光投向坐在床边的萧语微。看着她那冷静甚至有些淡漠的侧脸,陈大发忽然明白了。在这个女人看似理性到近乎冷漠的外表之下,内心深处,对于他们这些一同漂泊、并肩作战、在生死边缘相互扶持的伙伴,究竟有多么看重。这份情谊,沉重而无声,她不会宣之于口,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