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有准备，半块秩序碎片从指间滑出，压进石缝，封得严丝合缝。
“别看那张脸！”他声音低沉，却像铁锤砸进每个人耳膜，“闭眼！听我指令！”
没人敢质疑。刚才那张人脸浮现时，有人看见死去的亲人招手，有人听见心底最怕的声音低语，灵力乱窜，经脉灼痛，几乎走火入魔。
林风瞳孔微缩，漏洞之眼在识海中展开，视野里那张扭曲人脸正释放着低频波动，像病毒一样顺着灵气流动渗透。他不再犹豫，神识逆向注入一道紊乱数据流——不是攻击，而是搅局。就像往精密仪器里扔沙子。
人脸动作一顿，触手攻势迟滞了半秒。
够了。
“苏然！叠盾！现在！”
苏然咬破舌尖，血珠溅在法杖顶端，绿光炸开。她没再维持单点护盾，而是将“灵脉守护”推至极限，绿色波纹如涟漪扩散，贴附在林风的金色领域外层，金绿交织，光芒稳住。
但她脸色更白了，指尖发抖，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三名修士刚清醒，立刻调转灵力，注入阵眼残骸。他们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总得做点什么。
林风眼角扫过，发现不止三人。原本瘫倒的五名练气修士，竟一个接一个撑起身子，哪怕手抖得握不住武器，也把灵力送了出去。
希望营地的人，第一次真正参战。
“所有人，别停！”苏然喘着气喊，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感，“哪怕一丝灵力，都往中间送！它怕这个！”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只知道不能倒。火山遗迹里，她为林风挡下混沌反噬，这次，换她来撑住这片天。
绿波荡开，更多人清醒过来。一名女修士抹掉嘴角血迹，抬手将最后灵力注入地面；另一人扯下护腕，咬破手指画符，哪怕画得歪歪扭扭。
林风看得清楚——这些人不是在等命令，而是在回应一种召唤。生命之力，本就是混沌的克星。
可触手还没完。
黑雾翻涌，新一批触手破空而出，数量更多，速度更快。更可怕的是，它们开始模仿大壮体内的频率，像一把钥匙，试图打开他体内那扇被压制的门。
大壮额头青筋暴起，嘴角渗血，拳头攥得咯吱响。
“想拿我当内鬼？”他突然笑了一声，声音沙哑却透着狠劲，“门都没有！”
他猛地抬头，眼神清明，却带着一股疯劲。
“风哥！”他吼，“信我一次！”
话音未落，他主动催动混沌灵根，不再压制，反而将其推到极致。那股躁动的能量在他经脉里横冲直撞，疼得他眼前发黑，但他咧着嘴，像在享受。
林风瞳孔一缩。
他知道大壮要干什么。
以毒攻毒，以混沌破混沌。
“压阵！”林风低喝，领域向前推进半尺，挡住正面攻势。
大壮抡起战锤，冲进黑雾最浓处。
他不闪不避，任由触手抽打在身上，战甲崩裂，皮肉绽开。但他脚步不停，每一步都踏出震荡波，震得黑雾翻腾。
近了。
最近的一根触手扑来，他不躲，反而迎上去，战锤高举，不是砸，而是——敲。
铛！
一声闷响，像钟鸣，又像心跳。
那根触手猛地一颤，表面符文错乱，竟自行崩解，化作黑烟溃散。
第二根、第三根接连扑来，他照旧敲击，频率不同，力度不同，却每一击都精准打在能量节点上。
轰！轰！
触手接连炸开，黑雾退缩。
林风看明白了——大壮不是在打，是在“调音”。他的混沌灵根成了共鸣器，找出触手的共振频率，然后一锤敲碎。
“好家伙……”林风嘴角微扬，随即绷紧，“别贪心，回来！”
大壮喘着粗气，单膝跪地，战锤插在身前，鼻血止不住地流。但他抬头，眼神亮得吓人：“下次……让我冲得再狠点。”
林风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战场安静了几息。
黑雾仍在翻滚，但触手不再进攻。那张人脸模糊了几分，似乎受了重创。阵眼残骸的光芒重新稳定，虽微弱，却不再闪烁。
林风左臂传来剧痛，低头一看，灵力灼伤的裂痕从手肘蔓延到肩头，皮肉翻卷，像是被无形火焰舔过。他没管，只是将刀插进地面，撑住身体。
他扫视众人。
苏然被两名修士扶着，脸色苍白，但唇角微扬，像刚完成一件大事。
大壮靠在战锤上，喘得像条脱水的鱼，却还在笑。
那几名修士，有的坐着，有的趴着，但都睁着眼，看着他。
没人逃，没人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