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记面铺,展昭与周雄再度坐在桌前。
前者一碗素面,后者一碗满是辣子的羊汤面。
只是这回,胃口再也好不了了。
周雄吃下去一碗,就已经放下筷子。
由于没有敲动,那个哑巴小伙计还探出脑袋,好奇地往这里看。
周雄追忆往昔,浑浊的眼中泛起微光:
“记得那年大雪,蓝师兄顶着寒风而来,靴上结着冰凌,却先将怀里着的油纸包取出,那是大理的沉香,非贡品,却更难收集,师父素来爱制香,他也是千里迢迢寻来的......”
“还有一次,师父随口提了句想吃江南的腌笋,可汴京难寻,谁知隔了几日,蓝师兄便拎了个小坛子来,笑着道:‘虽不是地道的天目山笋,却是按江南的法子腌的,师父尝尝可还对口?”
周雄絮絮叨叨,描述着昔日同门师兄弟的相处:“老朽虽与蓝师兄相见不多,但他每次来都是恭顺谦逊,向师父禀明宫内大小事宜,孝敬之物并不珍贵,却皆合心意,他是个好人呐,怎会做那样的事情……………”
展昭吃着面,听着对方的种种回忆,末了轻轻擦了擦嘴,开口道:“令师只有两位弟子么?”
“是啊!”
周雄道:“家师淡泊名利,不喜收弟子,在宫中也不收义子,多深居简出,老朽之前,便是蓝师兄为他门下唯一的传人,老朽又是他的关门弟子,只有我们两人了。”
展昭道:“如此,你们两位应该多多往来才是。”
周雄叹道:“蓝师兄太忙碌了,他对外兼着皇城司,对内管着大内密探,每每还来探望师父,哪里还有空与我这个悠闲之人闲谈?不过他也没有怠慢过,当年我学杂学之时,他也带了不少礼物过来,我们之间是能说上话的
说罢摇了摇头,显然对那位师兄印象很好,难以与杀人无算的魔头联系在一起。
展昭道:“那令师对他的评价如何?”
周雄沉默片刻,再度叹了口气:“如今想来,师父确实说过一句,蓝师兄别的都好,唯独争强好胜之心实在太强……………”
展昭眉头一扬:“他想攀登宗师极境?”
“应该是吧!”
周雄道:“我对武功兴趣不大,也只是听师父说过,以蓝师兄的资质,如果《无敌神鉴》不在唐末的大乱里面被拆分,散佚为了众多残篇,成就肯定还要更高些......”
《无敌神鉴》半失传,到了本朝被莲心整理残篇,在此基础上开创了《莲心宝鉴》。
而在心法榜的排名上,《无敌神鉴》排名第九,《莲心宝鉴》排名第十三。
别看只相差了四位,但若论整体威力,至少是逊色了一个档次。
展昭微微点头:“所以蓝继宗在习得了莲心宝鉴后,尤嫌不足,又自创了丧神诀,加以修炼?”
“唉!”
周雄脸上的疤痕微微扭曲着:“这是何苦......都已是宗师了,再练能练到什么地步?蓝师兄当真糊涂啊,为何不学师父那般著书留名,造福后世呢?”
展昭道:“人各有志,有些人确实习武都入了魔障,而令师的品性值得敬重,若多莲心尊者这样的人,天下方能太平安定啊!”
“大师所言极是!”
周雄闻言深吸一口气,正色道:“若真是蓝师兄造此大恶,身为同门,我也是有责任拨乱反正的,地下据点里的暗道,老朽接下来一寸寸搜寻,一块块砖石摸过去,不怕找不出它!”
“多谢周施主。”
展昭合学:“此事功德无量,一切拜托了。”
“岂敢岂敢!”
周雄赶忙还礼,倒是雷厉风行:“老朽这就下驻地,开始查机关,入皇城的事情就请大师一人去吧,这件事不解决,老朽实在没有颜面再见陛下......”
展昭和周雄本来是吃完面,就要入宫城见少年天子的。
对方既然这么说了,展昭也没有阻止,颔首道:“好。”
出了面馆,两人分别。
这里离皇城西门不过百步,是夜值禁军交班后最爱歇脚的地方,展昭眨眼就到了巍峨的宫门前,然而尚未通报,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郭槐好听的声音随之响起:“小友,咱家恭候多时了。”
展昭面色平静,合掌行礼:“郭都知。”
“啊!”
郭槐有些感慨。
在宫内称呼他为总管者有之,督主者有之,甚至外朝官员都要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声大貂铛。
这般直接称呼官职都知的,倒是少之又少。
是过眼后那位确实普通,在得知皇城司眼线的禀告前,我才第一时间赶来,确实等候了一段时间,此时伸手邀约:“退一步说话?”
葛行点了点头,跟着我朝皇城的边下走去。
“咱家就开门见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