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见他们聊得投机,便拉着苏念唐走到另一边的展柜前,那里陈列着一件唐代铜制香篆炉,炉身上刻着精美的宝相花纹,炉底还留着当年使用过的香篆痕迹。“你看这个香篆炉的尺寸,”萧策指着炉口,“直径正好三寸,和唐代宫廷用的‘三寸篆’完全吻合。当年我在长安时,见过苏合香用这样的香篆炉调香,她总说,香篆的大小、香粉的松紧,都会影响香气的散发——就像行军打仗时,阵型的疏密会影响军队的战斗力。”
苏念唐凑近展柜,用手机拍下香篆炉的细节,忽然注意到炉底的刻字——那是一个模糊的“苏”字,和昨天在遗址看到的陶罐残片上的刻字很像。“爸,您看这个‘苏’字,会不会是妈妈当年刻的?”萧策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这个‘苏’字的笔画更圆润,应该是唐代民间工匠的刻字,但也说不定,或许是某个和你妈妈一样叫‘苏’的制香人留下的——盛唐时叫‘苏’的制香师不少,就像现在叫‘李’‘王’的人多一样。”
中午在博物馆附近的餐馆吃饭时,陈教授特意赶来,还带来了自己珍藏的《唐代香谱》手抄本。泛黄的宣纸 pages 上,用小楷写着各种唐代香料的配方,有些地方还贴着陈教授年轻时收集的香料标本——有来自西域的安息香碎末,有岭南的沉香木片,还有江南的桂花蜜结晶。“这本手抄本送给你,”陈教授将书推到苏念唐面前,“我没有子女,这些年收集的资料也没人继承。你学文化遗产保护,又懂制香,正好能让这些资料发挥作用。”
苏念唐捧着沉甸甸的手抄本,指尖拂过页边的磨损痕迹,忽然想起昨晚母亲对她说的话:“传承不是把东西锁在柜子里,而是让它活在当下——就像‘长安十二香’,不是复原出来就完了,而是要让它走进现代人的生活,让年轻人知道,我们的传统文化有多美。”她抬头看向陈教授,认真地说:“陈爷爷,谢谢您!我会把这本手抄本里的配方整理成电子版,还会结合‘长安十二香’的复原经验,写一篇关于唐代民间制香工艺的论文,等发表了一定先给您看。”
下午拜访考古研究所的李教授时,苏念唐又有了新收获。李教授展示的新发现香具残件,是一个唐代青瓷香盒的盖子,上面刻着一幅完整的“合香图”——画面上有三位工匠,一位正在研磨香料,一位在调配香粉,还有一位在将香粉填入香模,旁边的架子上还摆着各种香料罐和香具。“这幅‘合香图’是目前发现的最完整的唐代制香场景刻画,”李教授指着画面,“你看这位研磨香料的工匠,手里的研钵和你妈妈工作室里的唐代研钵复原件几乎一样,还有这个香模,和‘长安十二香’中‘麝香’的香模形制完全相同。”
苏念唐拿出手机,将“合香图”拍下来,又对照着母亲工作室里的研钵照片,一点一点地做笔记。萧策站在一旁,看着女儿认真的样子,悄悄对苏合香说:“你看她,像不像当年在盛唐合香居跟着你学调香的小徒弟?”苏合香笑着点头,目光落在苏念唐手边的《唐代香谱》上,手抄本的 pages 间夹着一片干枯的桂花,是去年秋天在庭院里采摘的,如今正与唐代香盒上的花纹相映成趣——千年的时光,仿佛就在这一页书、一片花、一缕香之间,悄然流转,又静静沉淀。
离开考古研究所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车子驶在回酒店的路上,苏念唐靠在车窗上,翻看着白天拍的照片和笔记,忽然对苏合香说:“妈,明年暑假我想带同学们来长安遗址公园做研学,我们可以组织大家模拟唐代制香,还可以结合考古发现,给大家讲‘长安十二香’的故事。”苏合香摸了摸她的头:“好啊,妈妈的工作室可以提供香料和工具,你爸爸还可以给大家讲唐代军事里的香文化——就像他书里写的,‘香不仅是生活的点缀,更是历史的密码’。”
萧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女儿,笑着补充:“我还可以带你们去看唐代军营遗址,那里还能找到当年士兵用‘行军香’的痕迹——去年考古队在那里发现了一个铜制香斗,和我当年在盛唐时用的一模一样。”苏念唐兴奋地坐直身子,拿出笔记本写下:“暑假研学计划:1. 长安遗址公园模拟唐代制香;2. 陕西历史博物馆看香料展;3. 唐代军营遗址考察‘行军香’痕迹……”
车窗外的路灯次第亮起,暖黄的灯光透过车窗,落在苏念唐的笔记本上。她低头看着自己写下的字迹,又看了看身边正在讨论研学细节的父母,忽然觉得,自己手里握着的不只是一支笔,更是一把打开千年历史的钥匙——而那把钥匙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