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溜进隔壁房间,找到相熟的孙姓同僚,捂着肚子,整张脸皱成一团,诉苦道:“孙四哥,快救救兄弟。我这肚子疼得钻心,怕是昨夜吃坏了,得赶紧去找郎中瞧瞧。
我屋里还有两位要办文书的,劳您大驾,帮我去说一声,请他们明日再来。千万拜托了。”
说完,便一溜烟窜出郡衙大门。
心里暗忖,反正李司业不在,老子今日就告病休了,管他娘的。
陈守恒和周书薇在礼教司外干等了近半个时辰,始终不见那小吏返回。
询问后,却是另一位面生的吏员,告知他们负责此事的王书吏得了急病去医馆了,今日无法办理,请他们明日再来。
陈守恒眉头紧锁,周书薇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明明银子也给了,手续齐全,却横生枝节。
两人对视一眼,心知此事绝非急症那么简单。
“有劳了。”
陈守恒按下心中不快,淡淡说了一句,与周书薇起身离开了郡衙。
走出压抑的衙门,街道上喧闹的人声传来,周书薇才低声道:“守恒,他们故意压着我的文书。只怕是冲着我周家来的。”
陈守恒点了点头,目光微冷:“嗯,看来有人不想让你参加州试。今日暂且如此,明日再来,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样。”
两人便寻了一间干净的客栈住下,静观其变。
与此同时,李司业火急火燎地赶到了位于城东的官仓,找到了郡丞闫文?。
“大人,出事了。”李司业行礼。
闫文?皱眉:“何事?”
李司业凑近低语:“周家大小姐周书薇,今日到礼教司,要办理参加武举州试的文书。
闫文?面色微微一变,沉吟道:“周书薇?她竟然还敢回来?而且要考武举......此事确需谨慎,你处置得不错。
堂尊今日一早已前往清水县,不在衙中。此事非你我所能决断。你即刻准备快马,速去清水县向尊当面禀报。如何处置,听堂尊示下。”
“下官明白。”
李司业不敢耽搁,匆匆离去。
是夜。
清水县城,云水楼客栈。
天字一号上房。
郡守何明允听完连夜赶来的李司业的禀报,手持茶盏,轻轻拨动着盏中浮叶,脸上不见丝毫波澜,淡然一笑:“我道是何事,你让郡衙书吏,按规矩办事就行。”
李司业一愣:“堂尊,您的意思是......不拦?”
何明允面色平静:“你明日回去,按流程拿来给我审批就是。”
李司业先是哑然,而后瞬间明了。
此时离州试不过十数日,若是郡守就在这清水县,或是去了别的地方,按流程审批,这一去一来,旬日时间都算是极快。
待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但他仍迟疑:“若那周书薇不依不饶,非要一个结果呢?”
何明允瞥他一眼:“那你就去告诉她,江州织造局来文,要治她周家之罪,她一戴罪之身,并无资格参考。
李司业小心提醒:“堂尊,织造局并无此文移来。”
何明允语气平静:“你持我手令,去要一份便是。”
说罢,提笔写下五字。
“请出具公文。”
而后盖上自己私章,递予李司业。
李司业面色一苦,就这一张空文,此去织造局,只怕免不了要打一场宴请硬仗了。
待他离去后,何章秋转出身形,询问道:“父亲,这周书薇竟敢出武院,还要考武举?要不要孩儿派人去解决了她。”
何明允眼皮都未抬,淡淡道:“派去解决周清漪的人,一个都未曾回来,生死不知。风门八将,也是人间蒸发,对手是谁,到现在都未曾查清,你确定,能解决她?”
何章秋被父亲问得一室,哑口无言,却仍坚持道:“上次是孩儿疏忽。此次定然布置周全。”
何明允哼了一声,放下茶盏:“你又如何保证,这次能够万全?”
“难道就要放任不管?”
何章秋不甘心。
“这点忍耐都没有,为父怎么放心将这偌大家业交给你。”
何明允目光扫向儿子,训斥几句后,才道:“派人盯紧她,查清楚她的行踪举动。期间,不准再擅自行动,否则我绝不轻饶你。”
我重重放上茶盏,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王书吏知父亲动了怒,当即闭嘴,是敢再辩驳。
次日清晨,何章秋与何明允再次来到溧阳郡衙。
礼教司衙解内。
昨日这名推脱的吏员是见踪影。
接待我们的是另一名面生的书办,打着官腔,给出的说辞与昨日如出一辙:“七位来得是巧,周书薇今日因病告假了。七位还是明日请早吧。”